在回去的路上,如姿被父亲紧紧地抱在怀里。穿过了通往前院的长廊,两旁的垂柳沙沙作响,清风悄悄地吹在了如姿脸上。她抬起头望向了父亲,只见父亲紧锁的眉头,还有脑门上还渗着密密的汗珠。
“爹,你流汗了,是不是我太重了?”如姿问道。
夏将军只是嘴角扬了扬,深锁的眉头略有舒展,微微一笑,却什么也没说。
将军把女儿抱回了房间,轻放在了床上,于是便开始忙东忙西。
在这回来的路上,如姿因父亲的出面的解围而心悦,却始终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因为在她看来父亲的眼睛里流露着一种沙场上的凶狠,是战场上无视生死的冰冷,这种冷漠胜似冬日里的寒风,只会让她感到不安。可是,现在,看着面前这个为她忙的团团转的父亲,却莫名的多了一份满足感,因为她知道,母亲有一个好丈夫,而她也有一位好父亲。她只有一个母亲,但是却有一个不能仅属于她的父亲。多年以来,一直感觉到自己才是府里那个最多余的人,直到今日,她才意识到,在这个外表严峻冷酷的父亲的心中其实还有她的一点位置。这点位置,对她来说已是毕生的依靠。来之不易的关心,让如姿倍感欣慰。
“婉儿,怎么了,愣在那,一句话也不说?”夏将军俯下身子问道。
如姿默默地望着父亲,不敢言语。
见到如姿没回答,将军便不再继续追问了,只是伸手轻抚如姿的额头。
“婉儿,跟爹说说,为什么要跑进奶奶的房里,还打碎了奶奶的花瓶?”夏将军毫无责备之意,佯装随口说道,继续低着头给如姿脱鞋。
“其,其实,花,花樽不是我打碎的,我。我只是被府里的男丁叫去了奶奶的房里,可是进了奶奶的房里,就发现花樽已经碎了一地。”此话一出,夏将军突然停住手中的事情,抬起头看向了如姿。
“那你为什么不向奶奶说清楚呢?”
“我——”如姿沉默不语。
夏将军意识到这句话问的似乎有些多余,如姿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即便是极力为自己剖白,也没有人愿意去相信。
夏将军把她的鞋脱下,起身紧紧抱紧了如姿,将军爱抚地说道,“婉儿先躺好休息,爹这就去给你请郎中,一会儿就回来了。”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爹,你慢走。”夏将军步伐迅速,好像没有听到如姿的告别。
刚出了院门,便遇到了二夫人。二夫人被姜姑姑搀着,忍着伤痛,一小步一小步地走来,打算前来看看如姿。
将军停下脚步,说道,“你先回去歇着,婉儿让下人们看着就是了,我这去请刘先生来。”夏将军语气平淡,却不乏温柔,还没等二夫人开口,夏将军便走远了。
刘先生本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老中医,从前没有什么财力,四处游走给人看病,平时也挣不了几个银子。后来结识了夏老将军,老将军可怜他,想接济他,给他些银子,让他自己去开家药房。可没想到,这刘先生心气高,一心只想着自己赚钱攒银子来开药房,老将军拗不过,只好答应了他,而且准许他月月可以到府上来问诊请平安脉,久而久之地,到也像是成了自家人一般。
二夫人本想着谢谢将军,却始终没来的及开口。知道将军一向如此,对她们母女一直是不冷不淡,可到了关键时刻,却总能出现在她的身旁,仅仅如此,也已让二夫人很满足了。
二夫人挪进了房里,看见如姿正悄悄地躺在床上睡着,也多少安了心。二夫人展开一床被子,轻轻地盖在如姿的身上,伸手理了理如姿散乱的头发。
姜姑姑小声说道,“夫人也有些乏了,快回去歇着吧,小姐这里我来看着,一会儿郎中给小姐看腿伤,我来料理就好了。”
“行,有你在,我也就安心了。”二夫人放下心,挽着身边的丫鬟蹒跚着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