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耀官将王小二放在地上站定了,开口道:“前方焕发绿光之物便是萱荚仙草,这悬崖上都是沼泽般的软泥,我不能再凑近,你去采罢。”王小二定了定神,心想:你几个壮汉忒也皮糙肉厚不怕羞,看着威猛,却个个都是怂包,从那客栈到此地最少十里,你金老官儿略施轻功片刻便到,却说进不得那软泥,还不是胆小懦弱,怕失足跌下这悬崖,你等虽有功夫在身,却差我这毫无功夫之人做着卖命之事!罢了,我还待小心给他采了这草,回去好救我老母。想罢,探身向前,朝那盈盈绿光走去,走了十步有余,忽然觉出地上所踩似有软胶一般粘住了双脚迈不了步子,僵在原处动弹不得,心中暗想想必这就是那软泥,金老头假言唯我身躯轻盈可以胜任,但此刻我也陷在这泥中,今日非但救我老母不得,我王小二的性命怕是也要丢在这萱荚山上,你金老头诳我来送死,我做了厉鬼再来找你!
眼见这王小二要陷阱泥中,手忙脚乱挣扎之中欲要逃出这软泥,可越是挣扎反倒陷得越深,加之这王小二矮小黝黑,配着这漆黑的夜与软泥,自是黑成一体,一时样子确是极其滑稽,这金耀官等见状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王小二怒气中烧,叫道:“你们这些壮汉忒也无赖,既知这软泥会吃人,为何还要骗我来此送死?!”
金耀官喊道:“哇哈哈哈,你这娃儿身子真轻,我等若一脚踩去必定登时毙命!”
“同是送命,死快死慢又有何别?!”只见王小二身子已被那软泥陷进了多半,已到了胸口,若是再沉陷下去,怕是马上就没了性命。
金耀官忍住笑到:“你先莫慌,你身子虽轻,但你身上之物却重,你再胡乱挣扎也无用,且脱掉些衣物试试!”只见那王小二用力将身上的外衣甩掉,露出黑黝黝的胸膛,霎时间,王小二的身子像被弹簧弹起一般,软泥已从胸口降至了腰间,身子出来了半个,却不再动弹,悬在这软泥之中不升不降,难以动弹。
但听得金耀官喊道:“将裤子与鞋子都脱了便可浮到软泥上了!”话音刚落,只见这王小二挣扎几下脱得一丝不挂,猛然一下从软泥中弹起,重回到那软泥之上,犹似落水的轻木,用手按进水中后把手松开便可迅速浮到水面,全因这轻木比水更轻所至,那王小二定了定神,暗叹这软泥之神奇,自己身上这些个衣服反倒还没自身身子更轻,只听远处金耀官喊道:现已无事,你便大胆采了那萱荚草去罢!”却说这王小二快走了几步,踏过这软泥,到了那绿光的源头,只见那萱荚仙草十五个荚子发着微光,是它从正月初一开始,在这悬崖峭壁之上每日吸收天地精华之气而开一荚,到了这上元之夜已开全了这十五荚,这十五荚绿光闪耀,真似这悬崖上的精灵眨着眼,王小二却无心细看这仙草,只想着快些交与那金耀官以换母亲性命,小二采了那萱荚仙草,将其捧在手中,蓦地一惊,没想到这冬日的悬崖已是极寒,加之他为踏这软泥脱了个一丝不挂,正是寒冷难耐之时,不承想一捧这萱荚草,浑身忽感温热无比,一时间已然走到了金耀官跟前,贪恋这温热之意反倒有些舍不得交给他了,疑道:“为何这仙草在这极寒之地却温热无比?”
那金耀官并不答话,用两指捏住萱荚草的根接过仙草,只用手指了一指,示意让他看看手掌,不料那王小二不看则已,一看他那手掌大吃一惊,只见那手掌上沟壑纵横已经像烧焦了的树皮一般,黑如煤炭,完全没了生气,似是被火灼伤过了,忙道:“刚才我只感温热沁心,以为这神物可去我体内之寒气,为何我手会焦灼如此,神医说这可如何是好?!神医救我,神医定有办法!”
金耀官刚拿到仙草时还面露欣喜之情,听了这王小二求他相救反倒面有愠色,道:“你原来心中怨我,故只以先生二字称呼我,现在忽感性命攸关,反而开口闭口神医相称,但你不知你口中这神医二字,虽是那些江湖郎中们受用的紧,但我金某人确是讨厌至极,若这世上真有神医,那人之生死亦可逆之?生可以死,死者还可复生焉?!医者,不过顺其阴阳也,以药辅之,还其原来造化。所以医者无所谓神,盖帮其顺阴阳之气,通经络之好,成全其阳寿,不能亦莫敢回天。”
王小二叫了他一句神医,非但他不受用,反而还被他训斥说教了一番,心中烦躁愤懑,但又有求于他,只能低声道:“我这黑手可是因捧了那仙草所至,现在这仙草给了先生,我这手却变成如此,那还请金先生指点。”
“你先莫急,采这仙草是第一件事,还有第二件事,就是现在去那王家抢了那新娘子则个!等你抢完了亲,这手我自然会给你医好!”说罢,这金耀官脸上诡谲一笑,似对抢亲之事已经胸有成竹。说罢,让那黑面徒弟拿出药箱,那黑面徒弟点头应了,却不做声,王小二顿感蹊跷,金耀官其他徒弟全是大大咧咧,而这黑面徒弟从不做声,他这贴身的徒弟们,其他都是一丈高的壮汉,就属这黑面徒弟娇小,而这金耀官反而对这黑面徒弟最是亲近,只见那黑面徒弟将外面那包裹打开,虽值黑夜,但这金打的药箱却发出晃眼的金光,那徒弟打开了药箱,里面更是金灿灿的辉煌至极,他取出了个金药罐,只见这这金药罐不似寻常的药罐一般,是个五角形状,红黄绿蓝紫每个角各着一色,每个角都有个小洞,这黑面徒弟从金耀官手中接过那萱荚仙草,将那十五个荚子依次取下,每角的洞中放上三个置于那金罐子中,再拾了些软泥将罐口封住,一举一动极尽小心,似是怕弄错了遭到师傅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