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却说在这云南去往西藏的茶马栈道上,日近黄昏,有一匹骏马正在向悬崖狂奔而去!这骏马似是受了惊,疯了一般向前狂奔,这马背之上虽无人驾驭,而马下却拖着两个人,一人紧抓这马尾,浑身已被这栈道上的山石划得血肉模糊,另一人却是紧紧抓住马鞍,也尽显疲惫之态,身躯随着这狂马上下颠簸,每刻都有松手跌下的险境,这幅景象由旁人看去早已吓得是胆战心惊,而这马上之人更是魂飞魄散,眼看这马已经奔到这悬崖边,只见这马长嘶一声,马步骤停,却将那马尾上的人甩了出去,呜呼一声掉进了悬崖,只剩下那紧紧抓着马鞍的一位见那狂马停了,以为这马的脾气已经平息,待要跃上马背歇息一下,哪料到这马却又猛然甩尾,似是盛怒狂作,狂甩了三两下。只见将那人也一起也坠进了这山崖下,正是:
夕阳残照马狂奔,
马背无人未能稳。
悬崖勒马两壮士,
哪料疯马太认真。
见这二人跌下这悬崖,只听得这狂马长嘶一声,不多时便有一人来到此地,这狂马见到此人,完全没了刚才的脾气,任由那人抚其脖颈,顿时温顺犹似羊羔忠犬,只听那人口中说道:“敢偷老子这匹飞蹄马,怕是嫌性命太长久了罢,我这爱马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早已性灵相通,今早起来发现这马儿不见了踪影,初时以为是你这飞蹄儿贪玩,出去去寻些个母马耍耍则个,直至晌午也不见你踪影,便知是又有贼人惦记着你,正如你傻哥所料,你小子确是又在此地等我,也难为了你,日日夜夜都有贼人惦记你这飞蹄的奇速,就只这个月便已有十人命丧此崖,欲要占你为己有者太众,殊不知你我性笃,那些个贼人必是盗你不走!你时刻有人惦记,倒是你傻哥我,长得二十有三,却还未有妻室,这荒郊野岭中,除了西边来的贩马的,东边来的贩蚕丝的,这茶马道上就只你傻哥这一家,要想找个女人娶来做老婆却也是件难事,这件难事之难比偷走你这飞蹄马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与这飞蹄马儿自言自语后,这马儿似乎也通灵性,叫了几声算是与他的回应,连着马儿也怜他这等年纪还没有妻室,只见他牵着这飞蹄马正要回家,路上却走出几个东边来的马贩子,其中有个为首的开口道:“这位可是孙二傻孙兄弟?在下名叫李柳青,我等是江南萱荚山下松河镇的李由前家,来到贵地贩马,仰慕这飞蹄马的大名,今日见了这飞蹄马的威风也算无憾,我等也不贪心,但又心存侥幸,所以还请问兄弟你这飞蹄马可有价钱?”
来买这飞蹄马的人年年有月月有日日有,这孙二傻见多了来买这飞蹄马的,也不以为然,答道:“这飞蹄马必是不卖的,二傻家中有上好的滇马与藏马,还请各位去家中长眼,这飞蹄马是决计不卖,还望各位见谅海涵!”他口中虽说请那几位去家中看马,脚下步子却不曾放慢,头也不回只牵着马徐徐向前走。
那为首的李柳青还没说话,只听得这几人中有个娇弱的女声到:“哥哥何必和他废话,看他身体虚弱,上前废了他,夺了那马岂不痛快!”原来此人正是那李由前的千金李诗。
“诗妹休要无理,这孙兄弟与那飞蹄马感情深厚不愿卖马,我们又怎能强求人家卖于我们,还不跟上,随你孙大哥看些上好的滇马藏马!”
“为何要去看那滇马藏马,这些家中都有的是,此次爹爹差我们来可是要————”
“闭嘴!好好跟着!”
一行人到了这孙二傻家,只见马厩成派分成两边,一边全是些个高头大马,四肢细而长,这马之高俊,一般人若想上得这马亦并非易事,只见那孙二傻指着这些高头大马道:“这些马都是藏马,从羊八井运到此处,这些马腿长腹细,马身虽高,身子骨头却是极轻,故唤之曰:藏中轻马,一人驾马,这马能驰骋一千里而不喘粗气,”
此时只听的那李诗到:“我知道这种马的好处,上次我与青哥哥同骑这马,还没出三十里,这马却已累死在路边,害我和青哥哥走了三十里路才回得了家,这马当真是好的很!”说完顽皮的笑起来,言语之中极尽讽刺之能事。李柳青忙道:“闭嘴,我们家的拙马如何能与孙大哥家这藏马良驹相比,诗妹你莫要再放肆了!”
这孙二傻虽面有惭愧之色,却笑道:“这位妹子说的极是,我话还未说完却被这妹子抢了先,这马若是一人骑,能驰骋天下,但若是两人同骑这马,不出二十里这马定是累的暴毙而死,而当年二位所骑的马却能载你二人跑了三十里,那马定是这藏中轻马中的绝世良品,我家这藏中轻马虽多,可也未见得能有这么一匹,可惜了这一匹好马啊。”语罢,却见他眼中却有含泪之意,众人皆有些哗然,没想到这良马逝世他只是听得有还未眼见,已是如此难过,对良马之爱惜可见一斑。
那孙二傻随即又道:“诸位且看这边的马。”只见他手指所指处是一排黑瘦的小马,这些小马只比那寻常的看家犬稍大一些,四只腿却有碗口那么粗,看着小而笨重,只听那李诗嗔笑道:“这狗我见过,全国各地到处,都是跑起来是极滑稽好笑,却还没我家的黄狗跑得快,这狗可是叫做云南的短腿笨狗?!”她故意将这“马”说成是“狗”以嘲笑这马,这孙二傻也不生气,只是笑道:“这正是短腿笨马!也叫滇愚马,这马憨态可掬,跑起来还没得看门口狗快,但这马天生不是让人拿来跑的,良马良驹由出生地牵到别地去卖,水土冷热不服,必是会死伤不少,而这滇愚马走的虽慢,却能从这云南一路走至京城,水不用多饮,食也不会多吃,便能载着那成吨的货物到全国各地去贩卖,故那藏中轻马虽少见,但这滇愚马却是被人带到了全国各地到处都是,故这位妹子说到处能见说得倒也极是,但你却未必知道我家这短腿的笨‘狗’却与别处的有所不同,”这孙二傻打趣李诗,也将这马说成是狗,“我家养的这中短腿笨马,虽然腿短但却不笨,它虽没得那藏马跑得快,但是比你家的黄狗还是绰绰有余的,就算拿那寻常家中的养的马来比,我家这短腿马虽然矮了半头,但速度却能胜其不少,故这马耐力极佳。”
那李诗到:“若是拼耐力,我们松河镇的松河马也是不输这小短腿马的,而马却也不知比这小马俊了多少,这马忒也难看。”“这位妹子你此言差矣,松河马我是听过的,耐力虽好,却难及这短腿笨马的一半,马也有心性,这短腿笨马生来矮小,心中并无一丝傲气,只知任劳任怨,忠于主人,所以踏实能耐其他马之所不能耐之事。其他马多少都有傲气,傲气不可一世者就如我这飞蹄马,它每日与我一同吃饭睡觉,没有一点能马虎,若是让他和其他凡马一起在马厩中同住,它非要咬死了那些个马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