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朝收到有关消息笑了:“票决!还能这么玩?这么民主吗?”
张晋道:“票决只是高大人的计略而已!他只是想将此事的决断权收回到内阁而已!只要这事的决断权给了内阁,那此事就等于办成!虽说这刚刚入阁不久的殷士儋殷大人与高首辅有间隙,但有张居正张大人在此事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张朝点了点头:“对了!我上次在早朝的时候内阁辅臣怎么没有见到张居正也没有见到殷士儋呢?”
张晋答道:“张居正张大人因伤病在家休养,而殷士儋殷大人刚好那天休息而没有上朝!故王爷没有见到二位大人!”
张朝点了点头:“我刚刚听你说这殷士儋与高拱有间隙,而据我了解他们二人都是父皇潜龙时期的老师!他们二人怎么会有间隙呢?”
听完张晋说叨高拱与殷士儋二人过节,张朝心道:“这势同水火的二人,居然被一起被安排到内阁。真不知道我们这位刚刚在上的皇帝陛下是怎么想的!还想不想他的帝国正常运行呢?”
而就在这时门卫来报;说宫里传旨让张朝进宫用膳。张朝简单吩咐了张晋几句就准备进宫面圣!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张朝来到宫中,却见高拱与一人一前一后走进乾清门。张朝放慢了脚步在心里嘀咕道:“怎么这二位也来了呢?”
而就在犯嘀咕的时候,张朝背后也跟上来一人;张朝转眼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居正。
张居正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见礼道:“下官张居正拜见王爷!”
张朝笑道:“张大人不必多礼!不知张大人此时进宫所谓何事呢?”
张居正笑颜道:“接到皇上的旨意,让下官进宫面圣!不知王爷此番进宫是皇上召见。还是给皇后请安呢?”
张朝笑道:“本王也是奉诏进宫!不过等乾清宫这边的事忙完,本王也会去往坤宁宫给母后请安的!”
随着陈洪的一声“皇上驾到!”。
张朝与高拱张居正等四人见礼。
朱载垕挥了挥手:“都不必多礼了!你们一个是朕的儿子,另外三人都是内阁的阁臣,也都是朕的老师;就都不要如此多礼了!今晚,请你们前来主要是想询问你们关于这察哈尔封贡互市的事!内阁已将有事示意上报司礼监,而司礼监已经用印批红。”
当朱载垕说道这里时,作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的陈洪看了高拱一眼;恰好高拱也正好向着陈洪看去。高拱冲着陈洪点了点头,以此对陈洪表示感谢!
“既然此事也算达成了决议,而朕此番诏你们就是想听听你们对着封贡互市可有什么具体想法吗?”
殷士儋起身言道:“一切可遵循与俺答封贡互市的事宜来办即可!”
朱载垕看了一眼殷士儋,道:“二位阁臣以为如何呢?还有这将来还有其他部族前来乞求封贡互市当如何呢?”
高拱看了看张居正,见张居正并没有想说话进言的意思;而高拱此时更想听听张朝的意思。在与张朝接触的这些他算是对张朝有了一些全新的认知,张朝对事物有着他独到的认知;而这些认知往往是自己和朝臣没所不知道或者不重视但经张朝的言说往往能起到拨乱反正画龙点睛之效!
高拱转眼看着张朝,而张朝此时正在埋头吃喝着;全然不顾什么君臣礼仪。高拱笑道:“王爷真性情中人呀!”
张朝放下筷子笑道:“让三位见笑了!还望父皇能恕我不敬之罪!”
见朱载垕没有说话,高拱道:“对于皇上的问题,臣下认为最有发言权的当属王爷。毕竟王爷是我们这里唯一与鞑靼直接打过交道的!”
张朝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擦拭了一下嘴道:“至于与察哈尔的封贡互市一切遵循与土默川的封贡互市的标准我没有什么可言说的!而父皇的第二个问题如果还有鞑靼的部族前来要求封贡互市我们当如何?很简单,不允!”
朱载垕一听张朝此言,大为疑惑:“为何?朕一直以为皇儿是封贡互市的忠实的支持者,为何只对土默川和察哈尔两部的封贡互市的要求如此看重呢?”
张朝道:“数量级不一样!纵观整个鞑靼能对我大明造成实质威胁的也就土默川和察哈尔这俩个万户。而其他的小部落不是这个两个大块头的附属就是与这两个部族有世仇!附属的小部族不用我们操心,土默川和察哈尔只会给我们约束;如果,他们管不住那我们就可兴师问罪。相信他们不会轻易地破坏与我们的封贡互市的和约!至于其他的小部族,我们可以更多的采取怀柔政策;让其沦为我大明臣属。如果实在不听话那就联合两个大族直接灭了!儿臣认为他们更多还是愿意做南匈奴,而不愿选择远去流浪!”
张居正道:“王爷所言不失为解决鞑靼问题的上策,但对于土蛮朵颜三卫我们有应当如何呢?”
张朝看碗中的鱼,指着碗中的鱼笑道:“看着这鱼,让我想起了一个与鱼有关的故事。说在离我大明很远的西方,有一个被唤作挪威的小国家。这是一个靠海的国家,所以出海捕鱼是挪威人主要的生活来源!而从深海捕捞的沙丁鱼是最为抢手的鱼类,但这种鱼娇贵总是还没到达海岸都已经口吐白沫。渔民们想了无数的办法,想让沙丁鱼活着上岸,但都失败了。但有这么一条鱼船却总能带着活鱼上岸,而他带来的活鱼自然比其他渔民的鱼贵出好几倍。这是为什么呢?这条船又有什么秘密呢?后来,人们才发现其中的奥秘,原来他们在沙丁鱼槽里放进了鲇鱼。鲇鱼是沙丁鱼的天敌,当鱼槽里同时放有鲇鱼的沙丁鱼,鲇鱼出于天性会不断地追逐沙丁鱼。在鲇鱼的追逐下,沙丁鱼拼命游动,激发了其内部的活力,从而活了下来了。”
听完张朝的讲述,高拱道:“王爷的意思是让土蛮和朵颜三卫来做沙丁鱼鱼群中的鲇鱼!”
张朝点了点头:“一种动物如果没有对手,就会变得死气沉沉。同样,一个人如果没有对手,那他就会甘于平庸,养成惰性,最终导致庸碌无为。一个群体如果没有对手,就会因为相互的依赖和潜移默化而丧失活力,丧失生机。一个政体如果没有了对手,就会逐步走向懈怠,甚至走向**和堕落。一个行业如果没有了对手,就会丧失进取的意志,就会因为安于现状而走向哀亡。”
“虽然,我们现在与土默川和察哈尔这两个漠南草原的霸主达成和议:但,你我谁有能保证他们真的能与我大明永远和平相处下去呢?为了不给边将造成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错觉,我们需要这一条‘鲇鱼’。当然,更多是让武将看到希望;看到加官进爵的机会。使我大明随时保证有能战的将军!我在这里说一句犯上之言,成祖之所以能取得天下;很大功劳还得算给高祖。高祖杀了太多开国将领,以至于文帝没有领兵的将领。最后,一介书生又岂是成祖这样征伐一生的人的对手呢?”
听闻张朝之言,高拱张居正和殷士儋都面面相聚;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旁边站着陈洪也被惊出一身冷汗。而此时,朱载垕也一脸铁青地看着张朝:“朱翊铃你言之有过了!朕今日招你来不是听你评述先祖的,而是让你多听多看的!”
张朝赶紧起身拜俯道:“孩儿知错了!孩儿一时口无遮拦,胡乱评述先祖!还望父皇斥责!”
朱载垕对张朝挥了挥手道:“今日在此召见你们除了询问此事之外,还有一事想与诸位说说道道。你们也知晓两月前朕曾微服出巡,感受良多。这一路朕走过十几个府县,见到了官员的勤政,也见到了官吏的**。更多却是庶民的哀叹,‘一亩官田七斗收,先将六斗送皇州,止留一斗完婚嫁,愁得人来好白头。’;也有‘为田追租未足怪,尽将官田作民卖,富家得田民纳租,年年旧租结新债!’。诸位都是我大明的肱骨之臣,不知听闻朕刚刚所吟的这两首来自庶民的诗作何感想呢?”
见高拱三人都低头不语,虽不知朱载垕此时提起这两首诗是作何用意。但此时的张朝却不能沉默。因为这两首诗不是别人告知朱载垕的,正是他自己告知于朱载垕的。而朱载垕此时提出这二首诗,想来更多是让张朝将自己告知他的事情也给这三位内阁辅臣言说言说!
张朝看了看张居正等人,道:“这不是庶民的哀叹,更多是底层民众的呐喊。更多却是我大明皇朝当下的现状!‘一亩官田七斗收,先将六斗送皇州。’虽然这话听上去有些夸张,但却真实地反应了一个国贫民弱的现状!一个普通的家庭将一家绝大多数的收入都化作税收上缴国家,那国家又何至于像今天这般贫弱呢?”
“而这第二首诗为我们给出答案‘尽将官田作民卖,富家得田民纳租’。这首诗反应了当下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土地兼并!而最为突出的现状就在于王公、世家勋戚、宦官利用其在朝廷获得的政治特权,以投献、请乞、夺买等手段,大量占夺土地。这些人用国家赋予他们的职权将大量土地巧取豪夺并加以隐占,拒不缴税,从而严重地影响了国家收入。贵族官僚们疯狂地掠夺土地使得那些租种官田的农民生活极苦。前不久不是还爆出了前首辅大臣徐阶的儿子因巧取豪夺他人土地而被海瑞下狱流放之事吗!这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再任其发展下去;被逼上绝路的民众会越来越多,而两广地区的叛乱也会越来越频发。到时,国本动摇;我想他们巧取豪夺的土地有会有什么用呢?国将不国,何以谈家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