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闹市街头,福满满抱着一堆材料在打着哈欠。
和她合作过多次的易老板咦了一声。
“满满,看你一向活蹦乱跳的,你这样哈欠连天的还是很少见到呀!你最近是不是熬夜熬多了?”易老板有些不赞同年轻人熬夜通宵游戏的生活作息,他自己的儿子也是个宅二代,白天上班哈欠连天,到了晚上就精神十足,招朋引伴的连坐,通宵是经常的事情。
但是福满满不一样啊,她是他过世挚友的女儿,从小看她长大,这孩子自律又坚强。从来不会因为游戏或者其他玩耍的事情浪费自己的碎片时间,是什么事情让她彻夜不睡的去思考,导致现在这么劳累?
他立刻起了长辈的保护模式:“满满啊,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或者发生了什么……烦心的事情,让你不能入睡?”
福满满摇摇手:“易伯伯,恰恰相反,我最近十点不到就睡觉了,总觉得困得狠,睡不够。”说话间,她又打了个哈欠。
易老板摇了摇头。
路过咖啡屋的时候,福满满跑进去点了一杯苦咖啡。
她一路品着苦咖啡,一路啧啧不停的吐槽受不了这么苦。
不过显然咖啡的效果很明显,很快,她就从哈欠连天的状态摆脱出来。进入茶吧的时候,已经恢复为平常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这次两人约见的著名的国画收藏家周一粥先生。他的手上有一副很久前就让易老板垂涎的钟馗捉鬼图。易老板磨了又磨,这位周先生终于松了口,答应让易老板来共赏这幅据说看了为之心神震慑的图。
周一粥先生选座的包间在茶吧最里面,也是整个茶吧最为幽暗不通风的地方。
福满满一边走一边啧啧评价:“易叔叔,这间包间不就是咱们w市被传得神之又神的网红灵异包间么,自从茶吧开设第一天,几个年轻的大学生去包了包厢出了事,从那以后长期没有人去坐,偶尔有人包了这间包间,也是怪事十足的,灵异事件百出的?这位周一粥先生不是信息闭塞没有听过这些传闻那么估计怎么也是无神论者吧!”
易老板长年累月在外,这些都市故事听得多了,不由得笑了笑,抬了抬手给福满满看他手上的朱砂:“满满,随便他约的地点了,只要能让我看到那副钟馗捉鬼图,我便满足了。再说了,我们这些常年跟文物打交道的人,身上怎么会不带点辟邪的物件,我相信你身上必然也有家传的辟邪物件吧?”
福满满笑了笑,她家祖上是克邪的祖宗,到了她这代,祖宗的传奇已经变成了神话一般的存在,说起来,她家的辟邪之物到处都是,但是她本人却从来不愿意带着那些东西出门。
她一贯得过且过,对于克邪一说,从来都是顺其自然,所谓的顺其自然就是,没有遇到危险前就是好日子,遇到危险就靠当日运气来周旋了。如果福家祖辈知道后代子孙如此倦怠懒惰,估计气得要从棺材里跳出来。
福满满此时对周一粥这位收藏者充满了好奇,最起码对他这种无知无惧的态度很感兴趣。
两人走过茶吧细细窄窄的一段路,从明亮步入幽暗,带路的服务生明显开始紧张,这个包间吧,他们即便是打扫也是挑中午两点阳光最为旺盛的时候,在打开包间所有窗户的情况下多人迅速打扫的,平时这独独立立的一间小茶间都是随意关着的。
因为外面传得神乎其乎的都市灵异故事,使得这间小包间充满了神秘的色彩,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板有意而为之,这间小茶间几乎独立于大厅和其他包间很远,像一个孤岛一般,禁锢在整个茶吧最深处,周围围了一圈儿人造的小河流,循环流淌着,如果细细听,还能听到溪水流动的细微哗哗声。
远处灯火辉煌的地方,这条流淌着的人造小溪趁着茶吧文雅精致,然而一旦到了这最深处的包间处,趁着这地势这氛围小清新的小溪流顿时就变得幽暗阴森。
服务生硬着头皮伸手做了个请,他来这里打工半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来点这个包间。所有当值的都是他的前辈,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站在这包间的门口等待着客人吩咐服务。
福满满看他一副惶恐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服务生一副哆哆嗦嗦的样子让她觉得异常好笑,她将手伸进口袋,将早晨从家里黄历上撕下的日历纸随手折了折,拍进了服务生的手里。
服务生看着掌心叠成方块的黄色纸头,有些惊愕的看向福满满。
福满满满不在乎的一点头:“没错,是辟邪的东西,你好好拿着,只要不打开,任何邪祟不会靠近你半步。”
那服务生听到这话,顿时精神抖擞,仿佛一阵春风拂面而来,连面上都容光焕发了:“真……真的?那太感谢了!”他甚至觉得握着这小小的方块,站在这里也不觉得可怖了。
“真的,别怕就成!”福满满笑着回应他。
易老板笑着拍拍福满满的肩膀,示意她进入包间。
包厢的门是日式推拉的,门一旦推开,就看见微弱的烛光下,周一粥先生正身体笔直的端坐在包间之内。
易老板笑着打招呼走了进去。
然而虽然周先生是背着烛光,面目看不清楚,但是福满满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犀利且令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周先生,你好你好!我就是易濮濑,这是我的侄女福满满,今日听说能够品赏您那副钟馗捉鬼图,我便带着小丫头一起来开开眼界,希望周先生不要介意。”易老板进去后,便向周一粥介绍福满满。
福满满笑着同周一粥也打了个招呼。
周一粥的身形端坐着,保持着一个姿势看向福满满。
许久以后,他才缓慢的开口:“福小姐不用客气,请就近来坐。”
他竟然把易老板就这么忽略了。
好在易老板也是多年的人精,哈哈一笑以后,扶着福满满的肩膀,将她安置在了周一粥的旁边。
周一粥的手里握着一卷画,易老板坐下来以后,他便将画慢慢的放在了桌上。
“其实,我刚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里面绝对不是我一个人!”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开了口。
易老板干笑着擦了擦额角的汗。
“那……是周先生的分身同周先生对话么?自己同自己对话,周先生真是个懂的感悟的人!优秀!灵气!”易老板都有些无奈了,这些文人总喜欢沽名钓誉的感悟,时而矫情,时而神经质,同自己对话这个说法,他已经从不少文人雅客那里听说过了,所以今天一听说这个调调,心里面不由自主的就接上了暗号。
周一粥没有看易老板,而是转脸看向了福满满,小包间所营造的烛光温馨的感觉完全荡然无存,福满满只觉得周一粥一双眼锐利而充满了从未在人类身上见到过的精神气。
对,那种正义满满披荆斩棘横扫一切的精神气。
“哦,那现在几个人?”在这种强烈审视的注视下,福满满忍不住接了他一句话。
周一粥收回了注视,自得而骄傲的一笑:“只剩下了你我,还有易老板三个人!其实还有……不说了,我们看画吧。”
他不再说话,而是小心而认真的开始慢慢打开那副《钟馗捉鬼图》。
易老板忍不住同福满满做了个口型:装逼!神经病!
福满满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周一粥慢慢推开了那副钟馗捉鬼图,画纸是那种带着暗黄色的绢画,虽然年代久远,但是钟馗身上的红色衣衫却鲜艳无比,就如同刚画上去一般。
这让福满满很是惊讶,她咦了一声,更加凑近去看。
画卷缓慢的打开,周一粥的眼神都集中在福满满的脸上。
传统钟馗捉鬼图,福满满也是看过的,可是这幅画却充斥着古怪,画卷一点点展开以后,易老板最先倒抽了一口冷气。
“周先生,你怎么也不能用一副后现代夸张的钟馗捉鬼图来敷衍我吧,我眼睛并不瞎啊,这明明是现代画嘛!”易老板很不满,指着画卷叫出来,他不是没有礼节的人,但是这幅图他央求了快大半年了,今天拿出来共享观赏,他本来带着十二分的热忱推掉了好几个项目的预约匆匆忙忙赶来。
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怎么说呢,钟馗倒是还是那个钟馗,但是他脚踩着的却是个穿着牛仔裤白色t的现代人。
“你这是搞笑呢!哪个朝代的小伙子穿的这么潮!”他气得w市土话都彪出来啦。
福满满也是满满疑惑,她看了又看这幅古画,不论材质还是画风都是真品无疑,但是画上这诡异的画风却又让她诧异的不得了。这算什么,遇到了神经病艺术家?!
周一粥却没有解释,他果断而迅速的握住了福满满的手,用力将她的手往画上去摁。
“妖孽,现在就收你入画!”他的力气之大,让福满满挣脱不了。
易老板顿时就怒了,他扑过来,扯福满满的手,一边拍打周一粥:“你这个人要干嘛,哎呀,托马的你还是个神经病啊,看到个小姑娘就抓人家手,你当她叔叔我是个死人么!”
福满满整个人都惊了。这个人估计也是懂得封画一说的,但是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她主动入画,还没有谁,也没有谁有能力,想要封她入画。
她也不想挣扎,她只想看看眼前的周一粥怎么将她这个妖孽封入画中。
周一粥将福满满的手死命的摁在画上。随手一拳将扑过来胡搅蛮缠的易老板就给敲晕了。
易老板就如同一包沙包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这么大的年纪,你出手也忒狠了!”福满满来不及阻止,探头一看,看见易老板躺得还算安全,小声谴责了两句。
“我……我没伤害到他!”周一粥结结巴巴的,手还是紧紧抓着福满满的手。
她也不是挣不开手,她学过武术,腰间也有防身用的武器,但是她很想看看这个周一粥怎么样来封印自己。
周一粥满头大汗的摁着福满满的手,不停的看向图,嘴里不知道碎碎念些什么?
那副画很快起了涟漪,福满满惊讶的瞪大了眼,这情形像极了她之前进入画的里世界的样子。
画面如同波浪一般,一圈圈的荡漾开来。
图中钟馗的背景开始变得不一样,他身后的建筑如同换了布幕一般,迅速的换上了黑黝黝的古城建筑,古城建筑的城墙上还有暗红的幽火在跳动。
他从画中伸出手来却在接触到福满满手臂的一刹那如同触电一般又缩回了手。
“她不是!”
福满满清晰的听见画中的钟馗抬头对周一粥喊出的话。
周一粥焦急的问他:“不,我明明感觉到……我能感觉到!你先出来,像以前一样制服她!”
“并无邪祟之物,虽然有东西附身!但是不在我捕逮范围之内!”钟馗却是再次拒绝出画。
周一粥急了:“你还行不行?她身上,有一种,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觉!”
画中的钟馗背景却慢慢的在褪成白色的背景。
“的确有东西盯上了她,并附了一些力量在她身上,却不是邪祟,我管不了!”画中的钟馗说完最后一句话,画面的涟漪又起,慢慢归为平静。待到平静时,画面又变了。
画上的钟馗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提着武器目光炯炯视向远方,而他脚下原本踩踏的现代小青年却再也不见了踪迹。
周一粥愕然的看着画,又缓缓转过脸来看向福满满,看到一脸懵逼状态的福满满,他忍不住长叹一声,缓慢的松开了手。
“你走吧,他说你不是邪祟附体!”他颓废的重新坐回了桌子,开始卷那副古画。
福满满从懵逼状态恢复:“哎,不是,周先生,我又不是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你这么对待我跟易叔叔,不该给我个解释么?”
周一粥坐在那里,一副不愿意开口的样子。
福满满忍不住问他:“你能入画?凭借什么?”
周一粥愕然的抬起头,他反应过来,恶狠狠地警告:“你听谁说的入画,你这个妖孽,钟馗捉不了你,我也不会让你祸害别人!”
福满满简直哭笑不得:“我祸害别人?你什么时候看见了?你可以去调查我,我长这么大,向来都是优秀青年,什么扶老奶奶过马路,关爱失学儿童,救助失业人士……哎呀,我跟你说这些干嘛!”福满满去把易老板扶正了坐在椅子上。
周一粥哑然,他结结巴巴:“但是你身上,身上的光泽跟正常的人类不一样。你比常人多了两道不一样的光晕,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人身上会有那么多其他的光晕。”
他这么一说,福满满顿时惊讶的转了头。
“你能看见什么?”她好奇的问。
周一粥:“我说的太多了!”他颓废的弯下腰,把刚刚碰到地上的包给捡了起来。
福满满走过去一边帮他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问他:“你是天生能看见……那些么?”
周一粥埋头将钟馗画给塞进包里,摇了摇头:“我半辈子都是普通人,我是得到这幅画以后,慢慢有所不一样的。”
他呵呵笑了两声:“说给你听,我其实也不怕你们把这幅画带走,这幅画,像是认了主人一样,我卖了好几次出去,都兜兜转转又回来了,买画的人,都是缺失了部分记忆,易老板缠了我半年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这幅画的,铁了心想要得到这幅画,我身边的朋友都被他说服过,我不卖他,是为了他好,我今日约他过来吧,主要是想让他死心的。”
“福小姐,你身上跟常人有不同的地方,我是知道你不同的,今天和你多说点也没有关系。我也憋着太久了。”周一粥收拾好东西重新又坐端正了:“收到这幅画,大概是五年前……”
“五年前,深夜我收到老友的电话,说是收到一批古画,让我去挑一挑,挑完了以后,他就可以放进他的店里对外卖了。”
“我这个人对古画有着超越一切的热情,我孤家寡人前半辈子,没有亲人,没有老婆没有小孩,那些古画就是我的全部,听到这个消息,不要说睡觉,就是天大的事情都要让道嘛,我就连夜驱车确认老友的城市,我记得吧,到达y市的时候,天都亮了,我老友坐在一堆古画里,状若痴呆。”
福满满不解:“赏画赏的怎么就状若痴呆了?”
周一粥:“对啊,赏画怎么就赏得痴痴呆呆了,我当初也怎么想的,好在他清醒以后,也没有别的大碍,除了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大笔钱给前妻和前妻生的孩子,其他并没有不妥。说句真话,他不给赡养费这事我一直很不认同,所以他觉得自己中邪了,我倒是觉得这个邪中的蛮好。我在他收的那些古画里挑挑拣拣,那些古画都有些来头,但是我哪副也看不上,就看中了这幅《钟馗捉鬼图》,像是它在引导我一样,我买了这幅古画,连夜就驱车回去了。”
“路过高速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呼救,我这个人其实胆子很小,虽然我自诩三观正,又正义,但是这种情况下,在平常,我肯定是会先报警再考虑对策去帮助呼救的人,对吧!但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就燃起了一股正义之感,觉得自己强壮又有力,这股莫名其妙的感觉驱使我脑袋一热,提着后备车厢的棒球棒就过去了!”
福满满看了看又瘦又小的周一粥,忍不住嘴角上扬。
周一粥显然也看到了福满满的表情,有些窘迫:“福小姐,你别笑,人盲目起来是看不到自身的,我提着棒子过去了,看见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在抢劫高速公路边大清早出来赶去城镇卖鸡的老农妇,小伙子够嚣张啊,打得我身上好几处伤口,但是我那天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他们看我这样缠着毫不妥协的样子,也不敢继续,老农妇跟我道谢了以后我回到车里,看见卷轴在发着淡淡的光。”
福满满:“你当时害怕么?再怎么说,以当时的情形,对方是正值青春的两个青年,你已经步入中年而且又这样……瘦小,照理说,你心里应该有数,这样盲目的硬拼,对你是没有什么优势的。”
周一粥苦笑:“你不知道,我后来做这些正义之事时,害怕两个字都拖出字典了,经常挺身而出后,回来疗伤一年半载。你听我说下去就明白了。”
福满满嗯了一声,做了个手势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看见卷轴发着光,忍不住就打开了那副卷轴,图中钟馗的衣服黯淡无光,他似个真人一样威风凛凛的看我,我看这画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用手去摸他,你知道的,这本来是大忌讳,更何况我手指上还有刚刚被打了以后流下的鲜血,但是当时不知道为何,我就去摸了。很快我就发现,这幅画似乎,似乎在吸我的血,我竟然一点都不怕,还有些欢喜,我再去看钟馗,他的衣服已经红烈烈,跟刚刚灰暗之红完全两样了。那以后,我看人,就不一样了。衰败的人吧,身上是黑色的,鸿运当头的人吧,身上是淡红色的,我们普通人身体好的是淡淡的白色,身体弱乃至病危的身体的淡白色就会变得非常稀薄,慢慢消失,像是福小姐你这样身上有着三道光晕的,我实在看不懂。”
福满满心里有些嘀咕,以她家中的典籍来看,周一粥这种方式倒不像是认主,更像是以血饲养。
“那你现在该怎么办?”福满满问周一粥。
“我该怎么办,说真话,它觉醒了以后,做的都是好事,我曾经趁他醒来问过他,为什么会选择我这样一个人,它说,辗转多年,遇到心存正义的人太少了,我虽然如同书呆子一样,但是半辈子正直,是不可多见的没有亏心事的人。他愿意跟着我,也是看中我的正直。”说到这里,周一粥的面上不禁露出骄傲的表情。
他情不自禁的骄傲,但是又不好意思太过于这样流露于表的表现自己,于是又窘迫的咳嗽了几声:“我虽然很喜欢这样锄奸惩恶,但是我终归是个正常人啊,就像今天,我带着它来到这个茶社,他在心中就提示我,这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波动,果然在这里,它找到了早些年在茶馆里被同学捉弄而猝死的学生的残魂,这些年种种包间灵异事件,就是这个不甘心的青年的恶作剧。”
福满满挑挑眉:“啊,这么说,他还是个正义之士,他这么正直,我怎么看你言语之间有淡淡的求解脱的感觉。”
周一粥有些惊讶的看着福满满:“你怎么看得出?”
他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的确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它的锄奸扶弱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了,你能理解我在上厕所上一半,裤子都不拉的去帮助别人么?你能想象我想谈个夕阳红的恋爱,他都觉得我在耽误行侠仗义的时间么?我不是个大侠也不是个除鬼专家,我需要的是安静的生活。”
福满满有些好笑:“那你跟它有没有好好交流交流?”
周一粥的表情更加沮丧了,甚至叹了一口气:“他拒绝沟通,他觉得这么长时间,能够这么默契合作,能够行侠仗义,为人间除去作恶的邪祟,他觉得很完美。”
福满满感慨的摇摇头:“抱歉,周先生,我能力有限,只能倾听,却不能帮助你。”
周一粥站起来,抱着包:“好啦,福小姐,逗趣的故事我也讲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如果易老板醒来,请转达我的歉意,我的本意不是那样!”
福满满挑挑眉,笑出声:“放心好了,我会转达。”
周一粥似乎在收敛了画卷后就失去了精神一般,从包间出去的时候,腰背都微微佝偻了。
其实他也算是个可怜的人吧,这样强行正义,或许一两次会心里得到满足,一直下去,严重影响了生活,也是很痛苦的吧。
福满满看着他小心翼翼抱着包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傍晚的时候,易老板才大叫一声猛地醒过来,茶社的大厅里,都是他惊恐的大叫声:“满满,快跑!叔叔帮你拦住他!”
福满满又是好笑又是感动,递上了一杯清茶。
易老板平心静气下来后,就是满腹的怒气:“这种人真是瘪三啊,搞个假货到处吹牛批,哎呀,我的满满,都是叔叔不好,让你接近这种人,要是你被这个死变态伤害了,我以后下去有什么脸见你爸爸呀!”
福满满把易老板安抚了一遍又一遍。
回到家,已经是万家灯火。
她连洗漱都来不及,一阵困意上来,合衣就倒在了床上。
月华如水,从窗外倾泻进来,照在了福满满的那张大床上,福满满迷迷糊糊的转了个身,伸手抓了抓头发,突然就惊醒了。
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月华不见了,清风没有了,那种若有若无的青莲之香也消失了,她抖抖霍霍的摸了摸自己随手盘成花苞头的头发,又想了想刚刚抓头时候,抓到了一把长长的散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生平第一次,她翻箱倒柜,把家里能挂在身上的佛像和十字架,大蒜球,各种辟邪物都挂了一身。
“马丹,敲里来来!甘霖凉!!啊…………呸!”她又对着空着骂了好几句脏话,然后像猪一样倒下,瞬间进入了梦想。
床后墙壁上的那副古画微微动了动,画上的长发青年眼神深邃,依然平平看向远方,然而那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