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有人不见棺材不落泪,赵君虎暗叹一声,杀机顿现,思量着动起手来该如何应对。
陈同扬见皇帝不说话,只道皇帝怕了,得寸进尺,边笑边用手在脖子上比划,装出被砍头的样子,大叫道:“我的头,我的头呢?”演得惟妙惟肖,一众士兵捧腹大笑。
史可法脸涨得通红,想发作奈何力不从心。王承恩虽也有些没底,但一路上屡次见识到皇帝的手段,便静观其变。许震南从没见过这么多士兵,早已六神无主,暗道皇帝怎能如此莽撞,自己怕是小命不保。
陈同扬看见这几人垂头丧气更是得意,忽然瞧见吕一飞青铜面具后射出凌厉的目光,顿觉心中一凛,不过想起自己人多势众,还怕他怎的?
赵君虎看着他神经质的表演,颇有吴镇宇的风采,不免有些可惜,以他的演技如果生在现代,就没有小鲜肉什么事了,怒喝道:“此人大逆不道,即刻斩首!”
在场诸人齐齐一愣,皇帝莫不是疯了?一个侍卫也没有,怎么斩首啊?
陈同扬一怔,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正待说上两句,忽然看见吕一飞从马上凌空跃起,一刀劈下,速度之快,根本无从躲闪。
他吓得肝胆俱裂,百忙之中他抓住一名士兵挡在身前,逃过一劫。
吕一飞一刀砍死替死鬼,第二刀又砍了过来,陈同扬大惊失色,想不到此人身手如此可怕,自己连拔刀的功夫也没有,倒在地上打了个滚勉强躲开,腰上却被吕一飞顺势踢了一脚,只觉痛彻心扉,大叫道:“给我上!”
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站起,吕一飞第三刀又当头砍了过来,他只道自己小命不保,幸好身边两名士兵已经醒过神,两刀劈向吕一飞。
吕一飞瞬间下蹲,手腕一翻,改直劈为横扫,两名士兵当即被开膛破肚,肠子随鲜血从伤口处流出一些,倒在地上连声惨叫,又有五、六名士兵冲过来和吕一飞战在一起。
陈同扬趁机躲在一众士兵身后,总算是放下心来,大叫道:“如此福王殿下已登基为帝,拿下这群乱臣贼子。”一群士兵得令便要上前。
赵君虎拔出碎玉剑,一指陈同扬,喝道:“今日朕只除首恶,余人不问,但谁敢帮反贼,便以谋逆之罪一同处斩。”顺手一剑刺死一名动手的士兵。
吕一飞一柄刀快如闪电,如秋风扫落叶一般,顷刻杀死几名士兵。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每名士兵的死法都不一样,不是划断颈动脉,便是砍断手脚,弄得鲜血满地都是,躺在地上惨叫之声好久方才痛苦死去,本来幽静肃穆的下马坊衬被他活生生搞成了屠宰场。
血腥惨烈的景象将一群士兵的斗志瓦解不少,虽知道自己人多势众,但吕一飞太过神秘,完全看不出深浅,加上他心狠手辣,谁也不想以这种方式死去,都盼望着别人先上。
“你他妈的快上!”陈同扬嫌一名士兵畏畏缩缩,狠狠踢了他一脚。
那人犹犹豫豫上前,还没举起刀,视线与吕一飞一接触,心底顿生寒意,大叫一声,像看到魔鬼一般转身便逃。
他这一逃便如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倒塌一般,恐惧传遍了所有人心头。
各人俱想,犯不上为了福王和陈同扬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功劳是他们的,命可是自己的,何况还有个皇帝在后面,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陈同扬看见吕一飞越走越近,早已不复得意之情,牙齿吓得直打颤,“快给老子上,你们敢抗命?”一刀杀死一名士兵。
其余士兵怎料主帅居然杀自己人,顿时没了斗志,互相看了看,四散逃去。
陈同扬狞笑道:“你们敢临阵脱逃,等老子奏明圣上,将你们全都处斩。”
吕一飞已走到他身前五尺开外,所有人都看着陈同扬,心知他在劫难逃。
史可法认得陈同扬,反倒有些不忍,又想杀了他只怕与福王等人矛盾更大,便想为他求情,看见皇帝神色严峻,硬生生将话咽回去了。
陈同扬双手紧握佩刀,对着吕一飞退了几步,忽然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使出吃奶的劲头,连劈两刀。
吕一飞身形连闪,等他第二刀势竭,一拳打断他的手腕,钢刀落地,跟上一脚踢中他的膝盖窝。
陈同扬腿一软,不由自主跪下来,紧紧握住受伤的手腕,脸色惨白,忍痛大叫道:“小人知道错了,求陛下饶命,日后小人必定做牛做马报答陛下。”
史可法忍不住求情:“陛下……”
话还未说完,赵君虎便沉声道:“斩!”
吕一飞手起刀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提在手上。
王承恩见局面已经控制住,出声喝道:“见了陛下,为何不下跪?”
一群士兵如梦方醒,纷纷放下兵器跪下行礼。
吕一飞走到赵君虎身前,躬身将头颅递给赵君虎,陈同扬犹自一脸惊恐,想来临死前甚是害怕。
赵君虎点头示意吕一飞做得好,不忍再看那颗头颅,手一扬,硬下心肠喝道:“逆贼已经伏法,违抗朕的旨意,这便是下场。”
士兵们至此已完全被慑服,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赵君虎将头颅交给王承恩,又道:“这里谁的官最大?”
沉默半响后,一名军官不知是福是祸,战战兢兢道:“小人是将军的副将吴亮。”
赵君虎道:“名字不错,不知你是想前途无量还是前途无亮?”
那军官一怔,连声道:“末将想有前途。”
“无量”和“无亮”这两个字同音,他生怕皇帝会错了意,不敢直接说前途无量,便换个说法。
“从现在起,你便是中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
“多谢陛下!末将定当竭力效忠陛下。”那军官不料幸福来的太快,叩头谢恩。
“不要让朕失望!”赵君虎挥挥手吩咐众人起身,“众将士听令,朱由崧图谋篡位,随朕捉拿反贼归案。”
吴亮精神大振,拔出腰刀道:“你们这队人留在这里,没有陛下之令,一个人也不许放进来,其余人立刻整队,捉拿叛贼朱由崧。”
一众士兵齐齐应命,在他的指挥下,整整齐齐排成两条长龙,另一队人将尸体抬到一边,将下马坊的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赵君虎十分满意,本是随便拉个人来做头,不想他也有些本事。
王承恩喜不自胜,皇帝如此有手段,转眼便拉了二百多人,只是有些好奇这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史可法也有了些信心,想起明孝陵内赵之龙不知安排了多少士兵,又开始担心起来。
与此同时,又有一队人摆出一副冲锋的架势,呼喊着冲了过来,史可法看得清楚,连忙喝止住,原来是史德威带的一百多亲兵到了,他以为皇帝和史可法陷入重围,便打算拼命。
两队人马汇合在一起,顿时士气大振。
赵君虎看着“诸司官员下马”几个字,犹豫片刻,还是下了马。
他虽心急火燎,也不在乎朱元璋的规矩,毕竟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但自己处于劣势,还是尽量不要落个不敬不孝的口实,多争取一些大臣的支持。
其余人也自觉下马,跟着皇帝往陵内走去,两边不时闪现出都督府的士兵,看见他们便是一愣,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便加入到队伍中,如同洪流一般越过神烈山碑、大金门,汹涌向前。
走到神道的时候,他们大约聚集了四百人左右,赵君虎看着神道两侧的狮子、獬豸、骆驼、象、麒麟、马等石兽或跪或立,夹道迎侍,头一次感觉到了帝王的权势。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眩晕,握了握碎玉剑才清醒过来,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就算前面吉凶未卜,拼死也要将皇位夺过来。
走在他身后的是吕一飞,大概刚才他给人留下的印象太过凶残,身后两米之内无人敢近身,青铜面具被阳光照得发出一层青光,隐隐透出死亡的气息。
陵墓主建筑内,福王朱由崧率一众大臣在享殿正在祭奠朱元璋和马皇后的灵位。
他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身材极为肥胖,将宽大的龙袍撑得满满当当,一双眼睛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缝,透露出抑制不住的喜色。
没办法,谁让自己的运气好呢?崇祯十四年,他老爹福王朱常洵在封地洛阳被李自成后,他先往怀庆避难,后来又随潞王朱常淓、周王朱恭枵逃到淮安,寓居于湖嘴舟中。
从不可一世的王爷变成了难民,他十分不习惯,不说以前整日陪伴自己的醇酒美女,就连生活都成问题,某天为了争口饭吃,他一不小心推周王落水而死。
本以为自己悲惨的人生就这样了,谁知时来运转,李自成农民军攻陷北京,自己那个蠢到家的堂兄崇祯逃到山海关,听说被鞑子杀了。
南京史可法、马士英等人认为国家不可一日无君,便议立新帝,崇祯的子女全部失踪,他理所当然作为皇位第一号继承人被接到南京,莫名其妙走上了人生巅峰。
想到这里,他差点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