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直跟着，也不是个事。”

钉谷皮嘴里嘀咕，唯唯诺诺地看着众人，道：“我看……要是没什么情况，咱们就回大业吧？最近我一直有些不安…”

“去你娘的。”

阿杜骂道，“别在那哼哼唧唧的，要跑你自个跑去。”

“什么叫‘跑’？”钉谷皮羞红了脸，“本来上面也没让咱们这么干啊…”

“他们的行进速度很快，除了夜间休息几乎不做停留…”秦回风没有理会二人，反而皱着眉头，看向远处正在埋锅造饭的士兵。

“看方向…我怎么觉着是再往巫城而去。”

这句话让几人瞬间沉默，连原本还算淡定的李天罡也像是被狠狠抽动一下。

不经准许，携大军直往重地而去，这是个什么罪名，大伙心里都清楚。

“可能是得大业王诏令，前往驻守巫城…或者加入战局…”秦回风见李天罡那副模样，不禁安慰道。

但就连他自己，心中也不认可这个想法。

“也有可能是那伙要剿灭的贼人正好就在这个方向上。”阿杜也看出李天罡脸色不对，附和一声。

“好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李天罡终于松开了握紧的双拳，“此处离‘怒儿江’不过半日路程，若是明日快马加鞭，晌午便能看出结果。众位兄弟……不必多言。”

李天罡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众位兄弟送我到此，已经十分感激，就请大伙回去吧。这是我李家家事，不能拖累你们。”

“李公子说哪里话！”

阿杜第一个跳脚，“难道是看不起我阿杜？”

“这倒不是…”李天罡无奈，“只是…”

“天罡兄！”

秦回风直接打断，“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着急，先看看他们到了巫城是什么反应。”

“好吧。”

李天罡思忖再三，还是同意，这支大军来的奇妙，实在怪异。

“天罡兄也不必多虑，我想…”

秦回风坦言道：“会不会是三长老将家主架空，与迷天门暗通？”

“三长老勾结外人？”李天罡有些愣住，这个角度他还真未考虑过。

“或许…是吧…”

几人不再多言，很快便寻了隐蔽之处，各自歇息。

“几万大军，不带辎重…去哪里补充？想必还是得了密令，调去巫城驻守。”

秦回风心中安慰自己，“何况眼下迷天势若累卵，就是这支军队偷袭，大业军也很难失败…”

轻轻侧过身子，秦回风拉了拉衣角，换了个舒服姿势，喃喃道：“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

“业王！”

卢祭匆匆走进大帐，“诸蛮还不肯让开山门，按照之前所说，今日再不从命，明日便该…”

“最新来的一批使臣怎么说？”

业王面无表情，眸子散发着寒意。

“他们言思量的时间实在太短，恳请业王能多宽限几日，待商议出结果再做回复。”

“好。”

业王点了点头，“很好。”

卢祭酒感受着话里十足的杀气，不禁微微打个寒颤。看来从最开始，诸蛮之人就是在拖延时间，什么谈判全是假的，不过是在为他们布置防御战线做准备罢了。

“过子时了么？”

好一阵，大业王又问道，明灭不定的烛光映射在他的脸上，显出一种与平日不同的威严，像极了那准备全力搏击的猛兽。

“嗯…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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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便到子时。”

卢祭酒估算一下，而后忽然想起什么，瞳孔瞬间放大：“业王，您不会是要…”

“将人马分为三部。”

大业王缓缓说道：“子时一过，日夜轮番攻山，不做歇息！”

“是！”

卢祭酒心惊肉跳，低着头颅应道。

在他离去后不久，大帐中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不知何时，业王已经起身，并不高大的身子立在空旷的大帐里，微微昂首，眼神似是能透过厚重的帐篷布料，看到遥远的天空。

“北境不安，大蕃异动……老臣也只能拼死安定南方，让大代再无后顾之忧啦。”

惊人的威势从大业王瘦小的身躯中滚滚而出，业王眼神中的决然破开迷雾，重新变得坚定不屈。

“先帝！老臣终不负你！”

…

祖山，最高峰。

象征着诸蛮最高权力的祭祀台上，如今却多了几个不属于诸蛮的人。

一共五人，除却‘蛊真人’海川林与其大弟子朵思他们认识。剩下的两名黑袍僧人与那丑陋怪物却是谁也不识。

众多部落长老心中虽然不爽，但大军压境，实力受损，只得寄希望于眼前几人。

“海门主。”

诸蛮一位颇为威望的长老缓步而出，“瓦头领战死，你却引着外人前来，是何意思？究竟是有对策还是要拿我诸蛮子弟的项上人头去邀功？”

海川林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手中把玩着两只毒蛊，本应是洁白的胡须却沾上些紫色，也不知如何诞生。

但他神情高傲，却是根本就不理会诸蛮众人，反而向身边的一位黑袍老僧微微垂首。

“宏乘主，您看？”

“灵离大阵准备好了吗？”

黑袍老僧仿佛如木刻石雕，立在原地动也不动，一双昏暗污浊的眼睛让人觉着他随时要行将就木。

“我的两位爱徒已经布置好了，加上怒儿江以南，共四十九座大阵，七座祭坛，尽皆准备完成。”

尽管在诸蛮众人面前恭恭敬敬，可‘蛊真人’海川林面对这位老僧，却是一副极低恭敬姿态。

“师尊，您要亲自动手吗？”黑袍老僧虽无什么行动，但那股昂扬的战意却是让离他最近的那夜伽都感受到。

“自然是了，不然师尊千里迢迢赶来作甚？”

嘉措神情淡漠，轻声道：“正好，我等也可观摩一番。”

那夜伽瞪了他一眼，这嘉措才刚刚突破先天，可那股子收敛不住的威压却是让他这个实打实的先天一重巅峰境界都心惊肉跳。

“可巧，我的大弟子朵思也快突破，就让他一同前往观摩可好？”

海川林微微一笑，身后有名神情阴郁的青年也上前一步，略带些挑衅地看着嘉措。

“不过是先天而已，我也马上可以突破。”那青年对着嘉措，言道。

海川林有些严肃的看了他一眼，对后者摇摇头，“朵思，不要乱讲。”

“朵施主好气魄，吾不如也。”

嘉措双手合十，微微一笑。

那神情阴郁的青年冷哼一声，不去看他。

海川林想了想，有些小心地问道，“那左南天已经先天五重…”

“唔…”

黑袍老僧闭合双眼，嘴角勾出一个微笑，缓缓张开双臂，宽大的僧袍顺风而动，猎猎作响。

黑袍老僧将闭合的双眼缓缓睁开，之前的昏花模样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佛主般怜悯的姿态。

“那左南天，是个好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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