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扈感觉到了地面的晃动，心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遂他将头贴在石板上，竖起耳朵倾听着便听见了刚才那句话。

当下两个眼咕噜一转，便是猜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了。

至于来的是什么东西嘛，呵，自从他与大哥序跋在荒原雪地遭遇了一些事情，他可不会傻痴痴的认为这会是什么好东西。

眼下他姑且不说不能动，就是能动，就凭他那半瓶子的技术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都算他运气好了，更别指望他能做出一番大修为。

此刻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何况那位救了他兄弟二人性命，现在还不知姓甚名谁的阁下还在结界之中，他在外面也不知道姜顷的情况如何，不过他和哥哥是一早就问出姜顷身上那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如此想来，情况未必好。

言扈想到这里，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师傅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要说那位阁下救过自己一命，毕竟在噬林中还多番提醒他来着。

虽然大哥之前说过这样做很危险，恐会招来恶灵，但他这么做，是遵从师傅平日里所说的“仁义”的。

他的听力极其良好，他可以听得出那声娇叱是越发近了。

既然他不能动，那就小施幻术来自保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嘴巴中开始念念有词什么，尚且还没有念叨完，言扈就感觉脖子后面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走过，就像是用羽毛在脖子上晃动，让他感觉有些痒痒。

于是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打了一个喷嚏，这一下子让他暗叫不好，坏了，刚才好不容易织起来的幻境这不是又要碎了吗？

此时此刻的姜顷，犹如大梦初醒，一下子惊醒后杏眸微凝，只感觉额间一片清凉，伸手一拭，润了一片，有些迟疑的放在鼻尖轻嗅，并没有预料之中的铁锈味，还好，原来不是血。

姜顷自己明白，她的思绪好像还停留在前世，刚才那个瞬间，她感觉她魂归前世，太多的疑问她来不及解答，刚重生就遭受如此多的变数，平心而论，她本也是一位普通到了极点的平凡女子，再多的感悟也承受不起她的身心蜕变。之前那突然心如死灰般的窒息感让她喘不过气。

即使看得再通透她也会有众生皆有的情感，而刚才那场幻梦让她再次重温了一遍前世那段酸涩痛苦的回忆。

曾道那年山穷水复，虽置之死地，却如旅人拥一叶扁舟，以为从此有了曦光，然后来只说前尘已忘。

曾谙那时钟期既遇，虽曲高和寡，却似高山逢一渠流水，以为从此藏了过往，然回首堪叹恨此生长。

思到这里，姜顷的鼻头微微发酸，只感觉眼眶中一下子润湿，泪珠话落划过面颊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她清楚的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

前世临死，羌芜张狂的来夺她性命之时，她不曾落泪半分，宋攸秀跋扈的来告知她真相，她都不曾这般失态。如今，突然再回首那段被自己尘封多年的过往，却是狼狈得一如既往的仓促而逃。

胸口处传来的心绞般的痛却是让姜顷情绪崩溃掉。

她就知道，果然忘不了！

梦太过于真实，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梦里的她，人生第一次捧起了一坛酒，不再顾忌那火辣而苦涩的味道，一口一口灌入肚中，喝了个烂醉如泥。

最后伏桌痛哭一场。

“你终究是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