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这位沙弥所指何事，明里暗里都在刺探他们为何日犯红煞也要强制出行的缘由。

这老狐狸！

姜顷在暗地里咒骂一句，却依旧面上不显，波澜不惊。

输人也不能输阵仗，反正她不会怂。

“这位长老说的极是，不过佛说：为者常成，行者常至。”

姜顷全程进退有度，却不让自己占下风。

倒是让那位沙弥不禁高看了这位黑袍小子一眼。

“这位施主看起来倒是一念至诚之辈了。”

她没有推脱，继续回答这位沙弥的话。

“与其这样说，我倒希望能够一念放下。”

他们二人这两句简单的话实则包含了太多的信息。

一念起，无邪江山。一念灭，颠覆苍生。

至于一念放弃，唯有自由。

这位沙弥笑得更加柔和起来，但手中那串佛珠依旧被他捻的紧。

此刻姜顷突然打破了这沉默的局面，浅笑吟吟。

“既然大师明白佛学，那小生在这里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求大师赐教一二？”

“哦？这位施主请讲。”

而此刻的姜顷却是侧身微微偏开这位沙弥，站定了身形才缓缓开口。

“之前小生不才，偶然与人算了一卦，说今日命犯红沙，实乃不吉，不宜出行。但小生却硬着头皮前往，长老可否猜猜原因？”

沙弥抿唇挂笑，却缄口不语。只是单纯的摇了摇脑袋。

“据说，小生命大，北上寻求贵人相助，定能化险为夷。”

姜顷说着话，那双眼睛却是再次看向了那位沙弥。

而沙弥却眨巴了一下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姜顷，好像很是疑惑的样子。

“那不知，这位施主所说的贵人在何处？”

这时，她有礼貌的福了福身，重新含着尊敬之意，看向了他。

好个老狐狸，还给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长老，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

沙弥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雷厉风行，听完姜顷的话，没有过多的否认。而是侧身拱背伸手对着序跋，言扈他们两人说。

“既然如此，那就请几位上车吧！”

序跋见此更是震惊，没想到这位二弟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眼前棘手的问题了？

言扈又有些暗暗吃惊，有些结巴的询问。

“敢问...这位长老，我们要去何处？”

沙弥则是抖了抖袖袍，和颜悦色的看向言扈，用着极为温和的声音告诉他。

“汴城离此地尚远，路远山高，自然要费些时间了。”

待他们看到姜顷那肯定的眼神，确定无误后，两人才快步爬上了车。

而姜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走在了最后上车。在她错身走过沙弥时，听见了他的传话。

“屈己者，能服众。你的确有谋有略。”

这是对姜顷的极高评价。

那黑袍在夜中看起来有些无光，而那人在沙弥眼里却璀璨无比。少女因为嗓子有些损伤，说出的话极具有颗粒的沙哑感，听不出雄雌，却有种别致的味道。

“长老，雪中可是有车轱辘上践过的草籽呢。”

沙弥无可奈何的苦笑，原来自己还以为她说那些话都是诈自己的，没想到这小子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贫道法号——宗杲。”

声声话语随着北上渐远的马车声，悉数渐渐湮灭在风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