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姿闻言,抬起泪眸,朝窗外看了眼。
暖阁门口,唐儒云依旧跪在那里,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即便听见女儿上吊的消息,他也无动于衷,只是把头垂得更低。
女儿的死活有什么要紧?千万别连累他才好!
此刻他对女儿不但没有一丝的担心,反而多出几分怨恨。
若不是她胆大包天的撺掇,他又怎么敢欺骗知县大人?
唐儒云觉得,若女儿的死能够换来知县大人对唐家二房其余人的谅解,还是很值得的。
他的冷酷无情,让唐姿心里再次涌上一股难言的伤心和绝望。
“夫人,我爹爹犯了错,他就得受到惩罚。我没有怨言。”她再次跪下给淳于夫人磕了个头,站起身,毫不犹豫的走了。
没有再看一眼唐儒云。
她终于肯安静离开,淳于夫人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觉得有几分疲惫。
“母亲,”淳于越上前扶着她,“您都把唐姿放了,还留着唐儒云做什么?”
“不放能怎么办?”淳于夫人叹气,“这父女俩呀,都不是省油的灯。虽然骗了我,说到底也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咱们也不能就关着不放。越儿,你可不许私下瞒着我去报复他们,你一个父母官,没必要跟这种小人纠缠,自降身份。”
淳于越嘴上应了,却暗暗的对侍书使了个眼色。
侍书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默不作声退出去。
唐稣一看这情形,也没什么戏可看了,忙拉着淳于静和唐蓝几个离开。
淳于越一行人重新回到暖阁,淳于夫人道:“闹了半天,我也乏了,我回屋里躺一会,还得看看静儿那几个女孩子,别被今儿这事吓着了才好。你们几个也别多吃酒,这天下着雪呢,当心寒气。”
她仔细叮嘱了一遍,又让绿衣去伺候着温酒,才扶着婆子的手离开。
“来来来,咱们继续喝!”屏风里头没有了女人们,晏十三反而觉得更加自在,端起酒壶,拉着淳于越,嚷嚷着继续喝酒。
好友远道而来,淳于越也不好拂他的意,道:“十三,你先和乐先生喝几杯,我这就来。”
他走到唐儒云面前,道:“你女儿已经回家去了,你现在准备怎么样?”
唐儒云一听,连忙不停的磕头:“草民发誓以后再不敢骗人,草民愿意把夫人给的银钱衣物等都还回来……”
“那些银子,你拿去捐给观音庙吧。”淳于越道。
古代的寺庙不仅仅是上香祈福的地方,也充当着救济灾民,收留流浪孤寡老人孩子这些事情,淳于越上任后,每个月都会拨一部分银两过去。
也算是给清徐的百姓一点福利。
唐儒云听了连连点头:“草民回去就马上办!”
流云上前把他提起来:“行了,你回家去吧,再敢犯糊涂,我们大人可饶不了你!”
“是是是,草民再也不敢了!”唐儒云连滚带爬的跑了。
晏十三叹气:“终于清静了!”
淳于越走到桌边坐下,亲手给他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来,对桌上几人道:“今天招待不周,各位包涵。”
说罢,他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