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知道了泰猛和雀娘早已相识,可当听到泰猛这番话时,刘赫仍是愣了一下。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反应实在是太过无礼,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却已是为时已晚。
望着刘赫那明显是在欲盖弥彰的神情,泰猛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微微侧了侧身,对刘赫身边的那位瘦大姐恭敬的施了一礼,叫了一声二娘,又对刘赫另一侧的冷面大姐同样施了一礼,叫了一声三娘。
所有人默默的看着泰猛,一声一声的叫着,直到叫到十三娘。
可以看出,大姐们对泰猛都是相当的疼爱,望着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清澈而纯真的情感。
“小猛,快让四娘抱抱,可想死四娘了!”坐在刘赫身边的胖大姐伸开双臂,就向泰猛冲了过来。
泰猛没有躲避,任由胖大姐一把将他搂入了怀中。
刘赫看到,向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天生保持着一种敌意的泰猛,这一刻他的脸上,有种溢于言表的幸福。
雀娘走了过来,对刘赫施了一礼,柔声道:“刚刚多有得罪,还望先生莫怪。”
从一个面目可憎的老鸨子,到一位值得同情的苦命人,再到自己兄弟的亲生母亲,这一系列的转换似乎有些过于快了,以至于刘赫在一时半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雀娘却是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听猛儿说了,您对他一直很照顾,我还没好好的谢谢先生呢。”
刘赫急忙摆了摆手,“伯母可千万别这么说,都是自家兄弟,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雀娘淡淡一笑,一指屋里的那些大姐,说道:“她们啊,都是我的好姐妹,年轻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后来我接手了这座东南楼,她们为了陪我,全都留了下来。说出来不怕先生笑话,她们可都是十好几年没出来抛头露面了,要不是刚才您的兄弟提了那样一个要求,恐怕这会您还见不着她们呢。”
刘赫尴尬的笑了笑,冲屋里的大姐们一一抱拳行礼,算是赔罪。
大姐们看上去倒是挺想得开,一个个这会又有了笑模样,只不过比起刚才,明显少了几分做作,多了几分真诚。
抱着胖大姐的泰猛笑道:“小雀说的啊,一点也没错,就为了先生您那一句话,我们这帮姐妹全都从床底下翻出了好多年没用过的首饰盒,光是描眉画眼,就废了好大的功夫,哎,老了。”
“可不是,就数你最慢,最磨蹭!果然是人老不中用了。”刘赫身边的瘦大姐逮住机会,便要冷嘲热讽一番。
胖大姐松开了泰猛,走上前几步,指着瘦大姐的眉毛说道:“你还有脸说我,你看看你这眉毛画的,这要是放在以前,还不让客人把你给赶出去!”
瘦大姐摇头晃脑的开始耍起了无赖,“我乐意,我就喜欢这么画眉毛,你能把我怎么着?我不还是好好的在屋里坐着呢么?也没人轰我啊!”
刘赫在旁边听着,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将心里的实话说出来。
他很想提醒一下瘦大姐,刚才他确实有过把她轰出去的想法,而且还很强烈。还想提醒一下胖大姐,就凭她们二位这样的姿容样貌,即便是眉毛画出花来,也仍然会有很大的可能被赶出去。
冷面大姐忽然转过头,仍是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你还喝不喝了?”
刘赫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张口,冷面大姐就一点机会不给他留的说道:“你不喝,我喝!”
这一次,刘赫是彻底的服了。
冷面大姐直接端起一整坛酒,咕咚咕咚几口就见了底,而且一滴酒也没有撒到身上。
冷面大姐将空酒坛往桌上一放,抹了抹嘴,又转头看向刘赫,问了一句,“真不喝?”
雀娘急忙过来按住冷面大姐的肩膀,将其控制住,笑着对刘赫说道:“先生,您就给个面子,喝一点意思意思吧,您要是再不喝,我们小凤就该把整座东南楼的酒全都给喝光了。”
刘赫当即站起身来,大声道:“好,今天我就陪咱们三娘喝一个。”
冷面大姐一听,马上挣脱开雀娘的手,拿过一个酒杯,准备给刘赫倒酒,想了想,又拿过一个大碗来。
刘赫一伸手,拦住了冷面大姐。
冷面大姐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喝一坛,你喝一杯,你觉得合适么?”
刘赫笑道:“当然不合适,跟三娘喝酒,哪能跟外人喝酒时那样偷奸耍滑?”
说罢,刘赫抄起一个酒坛,撕开酒封,豪迈的往地上一扔,在一帮大姐充满惊喜的目光当中,开始喝了起来。
然而这份英姿只坚持了片刻,半坛酒下肚,刘赫就开始打晃,抱着酒坛差点没坐到地上。
雀娘赶忙上前将刘赫扶到座位上,笑道:“先生可知颍川的酒,就数咱们东南楼的最烈,而东南楼的酒,就数咱们小凤喝的这种最烈,一般人莫说是半坛,只要喝上半碗,便早已是不省人事了,先生这般酒量,已是非常难得了。”
晕头转向的刘赫舌头都快打结了,一抱拳,含含糊糊的说了句过奖过奖,接着转过头来,傻笑着看向冷面大姐,却见冷面大姐的脸上,明显是一副鄙夷的神情。
刘赫把酒坛往桌上重重的一放,一挥手,“弟兄们,今天都给我敞开了喝,谁要能把三娘给我喝爬下,我……我……我就到他府里,给他当三个月……不行,三个月太长了,三天!三天的门房!”
一听这个,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
大名鼎鼎的天机先生来给自己当门房,别说是三天,就算是三个时辰,那在成都城里也算是大大的露了回脸。
见刚才还有些拘谨的天机营众人,此时正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望着自己,冷面大姐毫无惧色,转过头对雀娘说道:“我今天能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么?”
雀娘看了看自己儿子的那些军中兄弟,明显有些为难,犹豫了好一阵子,也没敢点这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