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赫在一番义正言辞之后,忽然转过头来笑着看向郭清,说道:“你别以为这都是因为你,我是为了蜀地的百姓着想。”
郭清抱拳领命,大步而去,转身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容中还带着一丝遗憾,轻声念道:“哥,你要是也跟我一样能遇到他,该多好……”
山洞确实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
根据法捷查探回来的结果,山洞中有好几个地方都有重兵把守,而且守卫穿得都是中原服饰,应该就是被借尸还魂复活的第一批不死的士卒。
刘赫还是没有离开南疆,他一直在找机会,想和法捷一起进到山洞的深处查探,但始终没能得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村子附近监视刘赫的岗哨越来越多,刘赫每天早上去村口的小河边洗把脸,就会发现四周四五处的草丛中一阵异动。
好在法捷一直都是昼伏夜出,始终没有被人发现,刘赫总算没有被南疆女王彻底斩断对外界的联系。
刘赫让法捷又去南疆与益州的交界处调查了一下,查访了很多益州边境上的村子,里面的男人都被南疆士卒掳走了,大致估算,应该能有几千人。
这个数字距离一百万显然差距很大,但足以让南疆女王复活那些死去的中原名将,如果再加上原本的十几万南疆军队,即使凑不齐百万不死之师,益州守军也依然难以抵挡。
刘赫很想把边境上的益州百姓北迁,但那样一来,无疑是给了南疆女王一个要开战的讯号,好在南疆军队没有丧心病狂的对女人和孩子下手,边境上的村子已经被洗掠的差不多了,应该也暂时安全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仇就可以不报,刘赫已经暗下决心,如果这次可以侥幸剿灭南疆的叛乱,一定会将罪魁祸首斩首示众,至少她那片精心打造出来的花海王庭,一定会成为一片火海。
眼看距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有两天,大战也一触即发,两天的时间,足够让刘赫从花海王庭赶往南疆与益州的边境,这一天清晨,刘赫早早就起了床,梳洗一番之后,脱下了村里的妇人们给他缝制的南疆服饰,换回了一身中原服饰。
那个在村子里越来越得人心的中原男人就这么走了,孩子们起了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小竹屋,却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在竹屋外的高台上。
孩子们捧着衣服,哭得很伤心,让村里的妇人们见到也跟着偷偷抹起了眼泪,倒是见多了世间百态的老人们表现的很豁达,记得前一阵子,也有个年纪大一点的中原男人来过这里,走的时候也是不辞而别,或许这就是中原人的习惯。
走进那间坐落在花海中显得孤零零的竹屋,刘赫神态自若,法捷已经在昨晚就连夜赶往边境去打点一切,相信天机先生马上就要亲临的消息一到,益州大军肯定军心鼓舞。
今天到花海王庭,刘赫并不想马上撕破脸,所谓兵不厌诈,能麻痹敌人一分,他就多了一份胜算,哪怕这一分胜算在整个一边倒的战局面前并没有多少分量。
郭嘉曾经秘密的给他送来一封书信,上面只有一句话,一场胜利,是靠一点一滴堆砌而成的。
刘赫深以为然。
他与南疆女王之间的博弈,不再像短平快的五子棋,而更像是讲究大局观的围棋,每一子都要精雕细琢,最后才会在收官时看出效果。
他并不想费心费力的去思考,被软禁在花海王庭的郭嘉是如何将这封信送到村子里去的,或许是号称十里之内脚力不输骑兵的典韦,又或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奇门遁甲之术,总之刘赫就是相信郭嘉有那个能耐。
还是简单到近乎于空旷的摆设,桌案上还是几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只是与上次不同,这次的茶是出自蜀地的,其中的意味只有局中人才能体会。
刘赫一尝便知,这种茶是蜀汉皇宫的特供,产量极少,除了他和诸葛亮的府中能喝到之外,其他官员根本没那个资格。
刘赫喝了一口,就将茶杯放下,再没有去碰,南疆女王似乎是在向他宣告,这场将天下全部席卷其中的大战,不仅是在战场上的搏杀,细枝末节之处,早已被渗透打通,其中就包括蜀汉那座新建成不久的恢弘宫殿。
“蜀汉是姓刘,但不是刘备的刘,而是我刘赫的刘。所以你的这点伎俩,在我面前没用。”刘赫笑着说道,仿佛不是在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而只是在随口唠着家常。
南疆女王似乎对这种名贵的茶情有独钟,小口品着,直到将半杯茶全部喝完,这才依依不舍的将茶杯放下,慢条斯理道:“谈不上什么伎俩,两军交战,这都是该做的准备。既然你铁了心的要跟我作对,我也没办法,今天这杯茶,就当是散伙酒,喝完之后,再见面就是敌人。”
刘赫心中愕然,但很快释然,既然他可以在暗中操纵一切,身为南疆之主的女子当然也可以。
南疆女王斥退左右,亲手给刘赫满上一杯茶,柔声道:“你放心,茶里没有毒,我今天也不会对你下手,按照我们南疆的规矩,没有正式宣战就不能刀兵相见,否则就是偷袭,会被所有南疆部族所耻笑的。”
刘赫仍是没有去碰茶杯,嘴角带着一丝轻蔑,说道:“我们南疆?我从没见过长着一副中原人样子,还说着一口地道中原话的南疆人。”
“你眼见不就是么?”南疆女王语调轻柔,不急不缓。
刘赫环视四周,语气生硬道:“蔡熙人呢?你那个老相好怎么不出来见我?是不是昨天晚上龌龊事做多了,下不来床了?”
南疆女王缓缓将茶杯递到刘赫面前,平静道:“你无需出言激怒我,你也没那个道行。”
这一次刘赫终于拿起了茶杯,挡住了脸,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