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能量发泄

都说哭不是一件好事，其实也是一种身心里的能量发泄，是久积无用的负能量在定期或不定期的卸泻。泄空堵塞的胸肺以后，哭就会自然停止，外力是很难强迫中途停止的。就像小孩子小时候的哭，大人要去用大声凶暴斥止他，这种办法从来就没有一凶就停，一斥就止的，反而会有淤积堵塞不良情绪的反作用。就是被勉强停止未完的嚎啕发泄，肺废量的排泄还会使他不停地抽泣，这大概就是人类拥有哭的另一个鲜为人知的原理和功能。

月亮已经掉进泳池里，发出亮莹莹的白光。

天空旷深远，一眼能望到天边。

送水工听到女主人在肩旁上抽泣，问她现在是否好些了。两包纸巾都已经用完，地上落满梨花瓣似的揩泪纸。好在女主人是原妆，不然不知道会被自己的泪水冲刷出什么样的丑底来。

她抽出送水工手里最后一张纸说：“现在好受些了，谢谢你的肩旁。它比你凌子要结实可爱。”

女主人是对着送水工的肩旁说的，依然没有抬头，只看着泳池里的月亮说：“月儿怎么老是不圆，洁白得让人生厌。”

嫦姑被女主人骂得是脸色灰暗，潜藏在浴池底下一脸无辜的样子也是很楚楚动人。她只是被地母强大的自然运动的身体遮挡而阴晴圆缺，她的美丽已经达到了不在乎别人的喜怒哀乐的自在美。就如绝世美人王昭君，不需要贿赂画师，自己远嫁匈奴，让只见过一面的国君追悔一生。也许真是红颜薄命吧，可是，又是谁薄谁的命呢？

送水工硬了硬脖子，僵持很久才说：“你怎么无缘无故地嫉妒水里的倒影来了？”

“她太自由了，媚子就嫉妒她，可以在天上，人间自由自在行走掩映。”女主人趴在送水工肩上说，“这夜倒是越来越温柔了，可比这池碧水，把人的肌肤尽情地浸润亲抚。”

“月姑其实也没有完全绝对的自由。”送水工说，“地母该亚庞大的躯体遮挡她美丽的脸，无法夜夜正脸照看她喜欢的大自然和人类，她也要循规蹈矩。地母偏偏要用自身的神力去改变月姑一年内天空里的行程，从北向南偏隅，今晚比昨晚又偏了一些。天地星月都是没有绝对的自由，不可能自己想怎么样运行就怎么样运行，都是要受到宇宙天体运行线轨的约束，被物质的必然运动规律摆布，只是它们的巨大让这些约束和摆布变得很渺小，渺小到几乎不存在似的难找。何况人类，一个人在自然物质世界里，只是很微小很微小的存在物质，更是不可能拥有绝对的自由。他们必然会受到社会的发展规律需要，生活运动规律需要，以及物质运动规律的约束，谁也悖逆不了自然伦理规律。”

“凌子，你真的是媚子心里的美德男人。”女主人趴在送水工肩上的头终于抬起来，身体依然依着他说，“你用这种深奥近似謇言的方法来抚慰女人不是很恰当，像个男教授在教一个女学生人生哲学，只有你凌子这样的男人才做这样的傻事。不过，媚子还是很喜欢。”

女主人的话似在送水工心里投了一枚炸弹，吓得他低头到处要找什么的样子，神色夸张地说：“这水泥地怎么没有地缝，送水工羞得躲都没地方躲。”

女主人被送水工的样子逗笑：“你凌子是不是要学灵珠子要借土遁逃啊，你真是个粗鲁的送水工，装个绅士都装不出来。”

用泪水洗过脸的女主人更是凄美迷人，白皙润滑的面容，亮晶晶的眼睛，眼神儿是迷惘里面有一点点坚定。她没有西施胃痛的那种凄苦愁容，破涕一笑更是有少女一样自然纯真的可爱。

被女主人似乎误解的送水工也如释重负地笑起来说：“媚子又冤枉凌子了。凌子只是就事论事，你却要把送水工抬那么高，让凌子简直就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希望有条地缝钻进去，隐藏蒙羞的身体。”

“既然你凌子会就事论事，那么就帮媚子一把。”女主人侧着身子，脸向东南对着照过来的路灯光，把她釉腻细白的脸映照得如同雨洗过的梨花，她的鼻子几乎是嗅着送水工的脸问：“你愿意吗？”

“怎么帮呢？”送水工把脸移向泳池，看着青碧宁静的水面说：“说吧，媚子。”

“你很有真情实意，凌子。你不看着媚子的脸说话，是你担心无法掩藏自己流露出来的真情和感动。你不善于掩饰，是个善良可靠的男人。”女主人已经积聚所有勇气，坐正身体，伸出双手往后脑捋抻秀发，“凌子，媚子现在爱上你了。别做让你感到震惊疑惑的复杂样子，这是很自然正常的事，你听媚子说。对，就这样像意向派画师画的正直男人相，端端正正坐着别动。媚子以前是爱过绿野公司董事会主席林青，是什么性质的，什么质度的爱，现在媚子还是无法辨清，也已经没有去辨清的必要。以前就是想跟他在一起，也只有跟他在一起就是媚子，否则就没有媚子。就这样过了五六年，跟他发生爱情，媚子把自己无条件地交给他，任由他享受。或许这种状况有亵渎爱情的神圣，只是媚子找不到一个恰当的中性词来描述。”

“林青似乎也很爱媚子，买下这么好的h13别墅送给媚子，金钱这种净化剂就这样把媚子给净化了。媚子被林青巨大的爱感动，默默地用爱他，关心他，服务他来报酬他的爱。从他的身体以及他的工作，他的绿野公司，只要林青需要媚子，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媚子都是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去顺从他，帮助他。”媚子看一眼一动不动的凌子，知道他在聆听，她接着说，“快六年了，媚子对林青的爱，或许根本就不是爱，在这之前还没有人造出适当的词语来描述和形容。媚子在这种男女之间的爱情里沉沉浮浮五六年，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质的提高，甚至不知道还有什么更高质量的爱情。现在，媚子爱你凌子，才知道对林青的爱是假爱，是假借爱的名义在放肆享受身体的肉欲欢娱。这种假爱只是社会发展里存在的伪劣物质现象，和附庸物。说穿了就是物质性的，肉欲性的欲望放纵，人一旦陷进去了就很难全身而退，身心的伤害都是很难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