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布鲁斯当初从谢迅怀里抓取,竟是把李应元的“平英策”给抓了一小半下来。
此时众人围过去一看,只见纸张上画着简略的图画,寥寥几笔把英吉利军队驻扎方位、士兵数量、火炮位置等全部标记清楚,连英吉利战船的火炮标记等也都明确写明,最可怕的还是这只是从一整套资料中抓取的一小部分资料,剩余的资料中又有什么内容,那就不知道了。
“那名高手是来查探我们军情的?”牧师不确定地问。
“不对。”安德鲁少校突然摇头:“这名高手应该不是做出这份资料的,而是过来取这份资料的。这资料如此详细,不是一时半会儿做出来的,所以肯定是我们这里有人把这资料做出来给他的,这名高手今天是特意来取这份资料的。”
屋里的众人不由都变色,知道安德鲁说的有道理,不过听到这样的解释,众人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是觉得不明觉厉起来。
“也就是说,我们这个营地里至少有一名明国的间谍。”众人喃喃自语。
“这份资料非常详细,又非常准确,绝不是一般人做出来的。”安德鲁再仔细看手上的纸张,看出更多细节来:“明国人写字向来是从上往下写的,这资料却是从左往右;用的是我们泰西的鹅毛笔,而不是明国人常用的毛笔;最重要的是,这人写的字非常潦草,和这份资料表现出的良好素质格格不入。”
“你是说这名间谍可能不是明国人,而是英吉利人,甚至是军官?”布鲁斯突然明白过来。
“现在下这种结论,还为时过早,不过可能性很大。”安德鲁少校说道:“我们这里明国人很多,但有这种军事素养的,几乎就没有。”
“可是,怎么会有英吉利人背叛自己的国家呢?”众人都觉得难以相信。
“那有什么,金钱、美色、信仰,什么事情不可能。就说我们军队里,为法国人、西班牙人做事的还少吗,多个明国我也不会奇怪。”安德鲁却做过很多情报方面的工作,对这些事情看得很清楚:“不过有一个疑点就是,他们送情报在外面偷偷做行了,何必偏要让一名绝顶高手冒险闯军营呢。
就算那名高手对自己的武功有绝对的自信,也还是显得有些过于自大。”
“或许是那名间谍身份特殊,轻易无法离开这个营地?”有人提议。
“倒也有可能。”安德鲁缓缓点头:“总之,出了这种事情,下面一定要认真行事。
所有军官、士兵包括明人,都要一一排查。另外,军事布置要全部变更;以后那些机密的事情,除了校官之外,尉官都要尽量不要通知,以免泄露。”
安德鲁少校发现这份平英策之后疑神疑鬼,除了眼前几名刚到的高手外,竟觉得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便跟大家一起商量对策来。
这且不提,第二天李应元去医疗部上班,发现工作量又多了无数倍。除了昨天作战被谢逊打伤的那些士兵,更多的是被那声狮子吼震伤的,很多都是两耳处流血。
李应元当时也受了点伤,但还好,他吃道丹也有一定时候,对这些有一定免疫力,所以不怎么重。此时便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着大夫们治疗伤兵,生怕让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此事也有个小插曲,就是英吉利人在这番变故后疑神疑鬼,街面上的巡查增加了几倍,对岛内人士坐船出海也多了很多审查,使得海大贵家里出海的计划很受影响。
海大贵妻子和族兄托人过来问,能否让李应元从中周旋,安排他们少经历一些手续,李应元心里有鬼,哪里敢应承,好言好语让他们耐心等待,不得急躁,反而惹祸上身。
这事情果然有后遗症。等过了几天,英吉利人的检查开始有所松懈,海大贵一家也办好各种手续,李应元请假到码头送人,这麻烦事就来了。
海大贵一家人就要登船了,那郑三官和刘香却带一帮军部学徒过来,来势汹汹,把人给截住了。李应元仔细一看,那刘三多竟也在这群学徒当中。
“对不起,兄弟,职责所在,对所有离岛的人都要加强审查。”郑三官嬉皮笑脸地对李应元说,李应元的脸色却冷了下来。
“三官,你这什么意思?”李应元寒声问道:“这么多人你不查,偏要查我师父的家人,你是要针对我?”
“别生气,兄弟,公事公办。”郑三官却是滚刀肉,笑呵呵的就是不松口。
李应元还想争执两句,但是那些英吉利士兵都站在郑三官这边,而且郑三官这些人连衙门里管女犯人的婆子都带来,知道这事情不能善了,只能让郑三官找个空房间对海大贵家这些人进行细致的搜查。
这种搜查也不是没有效果,郑三官搜了半天,从一个包裹里搜出一封信,看完里头的内容却如获至宝地捧了起来。
“呵呵,李兄,你说这是什么?”郑三官炫耀地挥着手上的东西,向李应元问道。
“能是什么,一封信。”李应元却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信?你知道我们很可能与大明来一场大战,你此时写封信给陆地上的人,安的是什么心?”
“当然是好心。”李应元却一点都不在乎,说道:“你也知道我是杭州小灵隐观出身的,我师父一家要到陆上去,我托他们给我道观的九阳师兄带封信,这都不行吗?礼尚往来,人之常情,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嘿嘿,大战在即,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人私通消息?”郑三官却是一脸的不信。
“哦,原来现在不让人写信,倒是我疏忽了。”李应元说道:“你舅舅是黄程吧,据说他上个月托人给福建老家捎钱回去,只不知这算不算通敌?
你们顶头上司是郭怀意吧,十天前他家里老乡过来,他托人捎信过去,有没有这事情?
不过别人就说你,你别跟我说你三天前没有托人给你娘写信,我可记得某人在餐桌上说起过。”
“那怎么能跟这个一样,我们那是平常书信,你这是通敌信。”郑三官脸色紫胀起来,才想起来写信本身是不被禁止的,但此时也硬撑着,死不认账,说道:“这些我也不跟你争辩,我们去见安德鲁少校,看他怎么说。”
“去就去,who怕who啊?”李应元也不示弱,直接飙新学的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