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天命梭·离尘宗
作者:余桵      更新:2020-04-23 15:23      字数:2227

“你为何会掉下来?”男人放下坠了崖还能面色如常的他,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又意一丝诧异。

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小孩子居然坠崖也没被吓到,也不像是傻子,有趣。

江羽书一脸疲态,他在山里走了许多天,又饿又累,连哭的力气都没了。红肿的眼睛也早就恢复寻常。

“我要去离尘宗,拜师学艺。”他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也不知道走对了没有。”

看着孩子的模样,男人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是被自己的亲人丢在林子外面的吧?

已经许多年不曾有过这样的事了呢。

现在来离尘宗拜师的孩子虽然不多,但都是有人护送过来的。哪怕是贫穷人家,爹娘也会陪同。

今时不同往日,却还会出现往日之事,真是让人唏嘘。

“你是走对了的。”男人把他抱进自己装药草的背篓里,“但能不能进宗门,并不是走对了就可以的。”

在离尘宗,哪怕是个门童和打扫的人,也需要有根骨。

江羽书没有回答,竟然趴在背篓里睡着了。花着脸,像个受伤的流浪猫儿,瞧着都让人动容。

他是在离尘宗内醒来的,根骨测试均是最优。

看起来不起眼的孩子,竟然是个驾驭灵力的天才。他有成为驱魔师的天赋,还是不低的那种!

而捡到江羽书的那人后来成了他的师父,待他千般好。

江羽书在闲暇时,也会偷偷问一下师父,自己是不是命硬之人。他告诉江羽书,他的命一点都不硬,只是有些多舛罢了。

一颗悬在心上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没有人愿意背上“害死自己爹娘”这样的罪名,不管看起来有多可笑、多牵强。江羽书更是如此。

舅母那年在林子外说的那句话,一直都是他心里的染了毒的刺。

扎出血来,又被“毒液”浸染,凝结成悬在心上的石头。日以继夜的膨胀,成了压得他快喘不过气的巨石。

在离尘宗的这些年,他自然也是学会一些测命之术的。

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结果,好在还有师父。他给了江羽书一剂定心的“药”,江羽书不是什么命硬的人。

不过多舛倒是真的。

现在的离尘宗里有不少家世和财力都不错的存在,那些人即使被亲人当成棋子送进来,也还是一脸的高傲。

他们瞧不起孤苦无依但又坚强得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的江羽书。

说白了就是妒忌,时不时就会故意把最难的任务推给他。毕竟离尘宗规矩严明,除了这么做,他们也不敢做什么刁难他的事。

江羽书已经忘记了自己家在哪里,只知道那是一个叫白河村的地方。

是叫这个名字吧?年份久远,他已经不是太能确定。这个名字还是他给表弟当“马”骑了整个下午才问来的。

舅父和舅母不让他出门,送他来离尘宗的时候,也是把马车的车窗封死。

那时他们说怕他受风着凉,现在想来,不过是为了让他记不起回家的路。他们说过的许多话,长大了再想起,简直就是笑话。

不过也算是自己运气好,顺利进了离尘宗。

也算了有了落脚地,而且活得还不错。十岁,就有了自己驯服的式神。十三岁时,更是阴差阳错遇见了一个师兄们不肯去的任务。

原本是别人坑他的,但他却因祸得福,收了一个让人倾羡的大妖怪。

黑色狐狸,纯黑色的毛,三条毛色泛着光的尾巴。原形足有一个屋子那么大,耳尖有一撮火焰般红色的毛。

胸前是一片流火烈焰状的红色,威武霸气。

都以为是一条孽狐,岂料居然是少见的王狐。王狐是世间独独能和九尾狐相提并论的种类。

九尾狐族生来便是神兽、瑞兽,而王狐则是世间大妖。

江羽书得到这只王狐的青睐也不是靠着打斗来的,没人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同辈是不敢问,长辈们又是懒得问。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日他差点被它吃掉,但它太无聊了,小妖们都怕它,就留他一命。

陪它玩——

于是,这只孤独了太久、也强悍了太久的王狐就说:“你这个小孩子有趣,人类的生命短暂,一辈子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江羽书正奇怪它说这个干什么,它就伸出爪子来:“我们契符吧。”

得了王狐的江羽书如有神助,简直就是少年得志。十四岁开始就去了不少地方降妖除魔。

他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在尘世中的那个家。

偶尔会出现的惦念,都是对爹娘的。他总想去爹娘的坟头上柱香,磕个头。可惜,在离尘宗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但王狐却看出了他的心思。

在一次外出除妖后,它居然循着和他相似的气味去到了那个村子。村子果然是叫白河村。

王狐找到了他以前在的那个家,可惜那里现在只是一片废墟。

并不见舅父和舅母的踪影,江羽书呆呆在那里站了许久,才拉住一个从旁边走过的人问这家人去了哪里。

王狐变成了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冷峻男子,立在他身边。

那人咽了咽口水,面色尴尬道:“死了,全都死了。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会吃了毒蘑菇,一家人连个活口都没留下。”

“你是他们家的亲戚?”那人打量着江羽书。

“不是。”他冷着脸放对方,顺便递了一块碎银子过去,“多谢了。我不过是个驱魔师,察觉此处阴气重,才来看看的。”

那人得了银子,话更多:“可不是阴气重吗?一家人被发现的时候都腐烂生蛆了。”

“村里人就地挖个坑把他们全埋在里面了,房子周围也贴了符纸。挨着的几家人都搬走了。这里原来是我们村子里唯一能和镇上大户比的江氏呢!”

摇摇头,那人撇了撇嘴:“这家人赶走了江氏的独子,霸占人家家产。也算是死得罪有应得。还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其实啊,我们的眼睛都亮着呢!”

“大家都猜测江氏夫妇的死是不是也和他们有关,人家前来索命的呢。”那人越说越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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