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当然是唐老父亲的第一任妻子,真娘,在老父亲的描述里也是一个温柔婉约的女人,柳眉弯弯,眼睛水润,尤其是情动的时候,看着人的时候,更是要仿若要陷入到里面去了一样。
可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女人,连自己的女儿看都来不及看一眼,就香消玉殒了。
糖筠当下只是愣了一会儿,随机蹙眉看向不远处一身素白,神色愉悦的人,想问几句,但只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一言不发,轻轻“嗯”了一声,低头跟在了老父亲的身后慢慢走着。
这三年来,糖筠说不清跟唐老父亲的相处是一种什么样的模式,每当她想跟他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因为尴尬,还是被他那一双仿若看透一切的眼睛所迷,而止足不前。
总之,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相处了下来,此时,这番情景,糖筠的心里反而有了一丝明悟。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谁也不说话,静静走着,只余山林里偶尔响几声的小鸟叫。
“云瑾…….”
糖筠听到这么一声,回了神,抬起了头来,回了句。
“爹爹!”
只见唐老父亲落在糖筠发璇上的木棺目光软了软,语气更显温和地说道:“云瑾,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糖筠还来不及回话,唐老父亲转头又看向了面前的墓碑,说:“真娘,我带云瑾来看你了,她是个好孩子,她把我照顾得很好,你拼了命留下的小人儿,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礼物,好好看看她,我们的孩子。”
唐老父亲精神头明显还是很好,一句句不带停歇地尽情倾诉这么多年的思念之情,但目光里的悲切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糖筠看着唐老父亲说的忘情,怕他情绪过大,身子反而遭不住,故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将倒未倒的身子,劝道:“娘亲,知道爹爹这样,也是懂的你的痛的,我们只有好好活着,让娘亲好好看着我们,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慰不是么。”
“好孩子,好孩子。”唐老父亲随即眼带不舍地看着糖筠,说,“你应该对爹爹为什么让你一直女版男装,心有疑问吧。”
糖筠虽然觉得知道不知道,都毫无关系,但是清楚现下唐老父亲可能要在临终前交代些什么,好放下一切,无忧无虑地走,遂点了点头。
“爹爹的家族曾是淮南的一个世家大家族,因为战乱,奔波离散,后来天下大定,可是实力也是大不如前了,而你祖父的祖父那一支便顺势来到此处落地生根,开枝散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了下来,此时唐老父亲的面容已经稍稍有点灰白之色了,但是眸光淡然安定,看似混不在意这一切,可又不禁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本来世家大族,数百年来的积淀,子孙繁茂,又怎么会因为几场战乱,而垮塌得这么快呢,最后甚至不得不隐姓埋名生存在乡野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