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汗。”皇太极携多尔衮一同跪了下去,多尔衮立马又朝立于努尔哈赤身侧的阿巴亥行了个大礼:“孩儿给额娘请安。”
阿巴亥含着笑意,女真族独特的长辫从腰间垂下,那双曾经柔美的眸漾着几分秋波,却暗含一丝丝深沉之意,望之飘逸清秀、气质如斯。自从大儿痊愈归来后,这位精明的大妃很快察觉到一丝差异,比方说,原本不爱与皇太极亲近的孩儿忽的格外依恋这位二哥;比方说,那双曾经韵着柔弱的眸子忽的变得果断……变化太多太多,可那张脸,又未曾改变一分。
望着渐见英姿的多尔衮,阿巴亥面上的笑意更深了。自己贵为大妃,育有三子,理当是这宫中的女主子,但奈何曾被努尔哈赤贬至平民,宫中已是流言纷纷,更有甚者,传言多尔衮三兄弟并非努尔哈赤亲子。现虽尊位依旧,然不服之人仍在。不过,幸得多尔衮少年有为,才使她这位额娘再度站稳脚跟。
故而,他是否为亲子,不重要;只要他的存在对自己有利,便是自己的儿子。
努尔哈赤,这位曾经十三副铠甲起义的勇士,也老了。他扶着阿巴亥那双细腻的小手,更感岁月蹉跎。凝视跪于地下的兄弟二人,道:“快快起来。”
努尔哈赤于主席之下设座,皇太极小抿一口梨花醉,道:“果是父汗疼爱孩儿,那魏玄家中的酒甚是无味。”
努尔哈赤面上是说不出的疼爱,道:“既是如此,父汗好好补偿你便是,你且与本汗说说,你认为魏玄究竟能否重要,他毕竟乃汉人。”
皇太极顿了顿,道:“父汗,依孩儿之间,魏玄,此刻当重用,一来,昭告天下我大金爱汉敬汉之心。这二来,魏玄当日乃投诚我军,若不重用,岂不有民族间隙之说?”
皇太极在读顿了顿,“不过———”
他并非踌躇之人,努尔哈赤忙道:“又如何?孩儿但讲。”
皇太极避席答道:“父汗用人,孩儿不当多议。重用魏玄,也只当现在。魏玄此人虽才德极高,但心性尚重,当日投诚之际,口喊大金万岁,可见其不忠;极力推荐之人,孩儿也细细查过,虽也颇有智计,但考究探来,却与魏玄本人颇有深交,他自言所选之人乃不识之士,却私下如此,欺瞒父汗,可见其人不诚。孩儿觉得,魏玄恐不会长久安于区区谋士之位。”
多尔衮口中嘟嚷道:“还有那个魏元笙,老是看二哥,还要给二哥倒酒!”
皇太极脑中不觉浮现出那道美丽的倩影,她挡在自己身前时散发出的幽香,她算计人心时眸中闪现的寒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努尔哈赤闻言,一动心转动眸光,却见自己那位号称”冷贝勒”的儿子正兀自笑着,忙道,“孩儿觉得那人如何?父汗可为你做主!”
多尔衮闻得此言立马感到一阵寒光。坏了坏了,二哥一向厌恶那个什么劳子的元笙。退一万步说,自己岂不是在帮助其他女人强占阿姊的位子?
皇太极笑道,“孩儿并非想那魏元笙,只是觉得她的小孩子心性与漓江堂堂主海兰珠对比之下,格外幼稚罢了。”
努尔哈赤闻言,道:“听说她是玉儿长姐?本汗久闻玉儿那丫头满肚子鬼点子,尽出她受,想来也并非寻常角色,只是可惜,竟嫁到苏家!”
“臣妾听闻,她出自博尔济吉特家族,当初偏违逆父命硬要嫁给苏陌,也不知怎的。”说罢,惋惜了一声。
皇太极心中荡起一阵弧度。果然,是自己逼得那个孩子逐渐远离。若是,若是当初……珠儿,你会不会选择我?
“倒也可惜了这丫头,她虽嫁入苏家,但你兄弟二人须得尽心结交,不可怠慢!”努尔哈赤挑了挑眉头,“不过,听说你依旧不曾同玉儿圆房?”
皇太极瞥过幼弟掐入掌心的指甲,道:“玉儿年岁太小,况孩儿现也无心于此等之事,父汗恕罪!”
“贝勒万不能国家大事而委屈了自己!”阿巴亥适时插言,命人端上酒菜。席间,努尔哈赤频频为皇太极夹菜,仿佛说不出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