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寓里摆弄人体骨骼的顾瑾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下时间，又或者转头看向门外，听着走廊里的动静。

一具完整的人体骨骼终于快拼完了，电话响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安心医院的座机号码。

作为一个体制外的存在，安心医院内部似乎早已达成共识，手术之外很少会来打扰他。

现在这个电话……莫不是有什么意外？

“喂。”

“顾医生吗？”是个甜美的女声，带着些焦灼。

“是。”一个字都不浪费。

“我是安心医院的护士小安。”

“找我什么事？”

“那个，您之前手术的病人孙婷婷，现在闹着要跳楼！您能不能来帮忙劝……”

“不能。”

“可是……”

“你应该找的人不是我，而是警察和消防队。”

“……”

对面的护士小安，或许没想到顾瑾知不但是看上去高冷，实际上也是个这么冷酷无情的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回话了。

“没有别的事，就这样吧！”

顾瑾知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那，那不打扰顾医生了。我去看看慕医生在天台劝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危险……”

小安只是习惯性地念叨着，并没有想过后面这句话会被顾瑾知听到，一边念叨一边准备挂掉电话。

忽然那头又有了声响。

“你说谁？”

小安微微一愣。

“我说……慕佳音慕医生啊，刚刚慕医生到医院来，正好碰上这事儿，慕医生就去天台劝了，到现在都没下来！”

“孙婷婷现在情绪不稳定，真担心要是真失控起来，会不会拉着慕医生一起跳……”

“哗啦……”

小安话没说完，只听得话筒里一阵哗啦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倒了。

“喂？”

“我知道了。”

几个字后，话筒里传来嘟嘟几声盲音。

小安不知所以然地呆呆看着电话，疑惑地想着，顾瑾知最后那句“他知道了”，到底是知道什么了？

天台上，慕佳音绷紧着神经。

孙婷婷斜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咧，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算了吧，慕医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今天无论你怎么劝，我都不会听的。”

“一个星期前，我就该死了，你们不该救我。”

“我们在一起七年，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这辈子没有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说着，低头看向脚下。

背影透出的那股绝望，让慕佳音一阵心惊，这种感觉，她也曾经历过……

周遭瞬间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惊恐压在心底，努力不发出声音，以免惊扰了那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女孩。

慕佳音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了一口，慢慢道。

“我不是要劝你怎样，我只是……想和你说个故事，你听完后再做决定。”

孙婷婷没有回头，也没有否定。

慕佳音咬了咬唇。

“大概十二年前，有个小女孩，因为偶然的一个瞬间，爱上了一个男孩。男孩聪明，帅气，但对女孩很冷漠，女孩子呢，很笨，也不够漂亮，却时时想要追着这个男孩子跑……”

“但她不敢说出口，因为男孩子当时有女朋友了……”

慕佳音那被小心掩藏的记忆，在脑海里慢慢地擦去了尘埃，呈现出清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