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锦与桂雨石同时为应文昌带来的消息一愣。
桂雨石多日来只躲在屋子里作画,对什么“朝廷”、“大军”都是懵懵懂懂的。
方中锦却没想到这朝廷的大军来的比自己预估的还要快。
而应文昌对他投以的一个眼神,方中锦也已经看懂了。
昨晚应文昌与童寒春替他护法,转眼今天朝廷大军兵临。
这时间赶的实在是太巧。
若是朝廷大军早一天到来,或许武当还真是一筹莫展。
只是如今有了内力外放的方中锦,只要他肯给武当一些面子替他们助一助阵,那么武当在这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说不定还有讲理的余地。
就算是朝廷当真不顾念旧时情分,非要扯破脸皮与武当大动干戈。
那么达到内力外放的方中锦还有能力带着武当四子一路冲杀下山。
方中锦对着应文昌悄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领会了武当的请求。
那应文昌果然面上一喜,似乎是有了底气一般。
他带领着童寒春大步向着武当大堂走去,方中锦也紧紧跟在后面。不论两方见面有什么变化,方中锦都好及时出手。
方中锦是个细致的人,他一边快步行走,一边问应文昌道:“如今大堂里聚了多少人?”
应文昌皱眉苦道:“大堂里除了朝廷派来的正副职外,还跟着二十多精锐。
大堂外面也有五百多精锐把守,都是穿胄带刀,不好对付。”
方中锦听了也是皱眉。看来朝廷这次真是动了真格的,光跟着上山的就布置了五百人。
若是算上山下围攻的人手,这朱棣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将武当连锅端了!
好在武当四子本身武功不弱,若是带着他们一路冲杀,兴许还能冲出一条血路来。
要知道习武之人虽然勇猛,但是面对训练有素的大部军队,却像是把尖刃插入洪流中一般。
尖刃或许能劈开浪花,但是对于滔天巨浪来说毫无威胁,最终只剩下被冲刷折戟的命运。
方中锦虽然已经能够内力外放,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他继续问道:“山下把守的军队有多少人?文昌真人可知道?”
应文昌神情一愣,最终面色尴尬地说道:“山下没有把手队伍。所有五百人都在山上聚集着。”
这时轮到方中锦吃了一惊。
先前他从应文昌那副堪舆图中推测出,朝廷这次派来的军队至少需有一万人朝上的规模。
原因无他,能将个州府的米价消耗到产生波动,那必定是大队人马才能做到的。
而军队行军,兵卒都是随意找个地方驻扎。驿站客房都是留给有官阶的军爷居住的。
而这支队伍从京城出发,每过一个驿站都能把那处的客房住满,可见队伍中的将官极多。
连将官人数都那么庞大,那么所率领的队伍就更不得了了。
但如今应文昌却说来的一共就是五百人。
五百人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方中锦带着武当四子从五百多人的军队中冲杀出去,那就是真正的以一敌百了。
但是相对于能住空驿站,吃乱米价的表象,这五百人的队伍又实在是太少了。
方中锦对大明军队尚有一点认识,心说能一路这样招摇过市的,恐怕来人非锦衣卫莫属了!
随着他们三人急足向前,就见到武当大堂外的空地上,乌泱泱地站满了人。
这些人皆是站姿昂扬挺拔,身穿鲜亮的飞鱼服,上身各自套着泛银光的锁子甲,腰间统统悬着佩刀。
就凭这骄傲昂扬的态度,也必然是锦衣卫无疑了。
应文昌想带着方、桂二人进入大堂,几名锦衣卫立刻半抽出佩刀虎视眈眈地盯着应文昌他们,“哐”、“哐”的抽刀声响成一片。
这些锦衣卫的武功单拎出来都不是应文昌的对手,但是这些人一旦聚在一起,就显得目中无人了。
应文昌这样的江湖高人竟然毫不在他们眼里。
而应文昌看在他们身后的皇权上,也不好即刻与锦衣卫们翻脸。
就听他沉声说道:“这都是我们武当派的人,现在正要去大堂里见客。”
为首那个有两撇胡子的锦衣卫这才哼了一声,入刀回鞘冷声说道:“人头都点干净了一次全都进去。别东一个西一个的消遣老爷!”
接着那些锦衣卫们便让出了一条路来,好让应文昌他们进去大堂。
先前那个两撇胡子的男人不过三十多岁年纪,兴许在锦衣卫中是个小头目,就敢对应文昌如此不敬。
应文昌冷哼一声,带着身后二人向内走去。
小胡子一双利眼在他们三人身上一一划过,应文昌与桂雨石都与先前的情报一般无二。
但当他看到方中锦却是一愣,高声喊道:“等等,武当的后生不是已经死了吗?这又是哪个?”
他话是对应文昌说的,但是态度倨傲地抬抬下巴,指的正是方中锦。
应文昌回头一看,心中忽然浮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情绪道:“这是南武当传人。”
小胡子没听说过什么南武当、北武当,但想着此人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放进去了也好。
省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嘛!
想到这里,小胡子嘿嘿笑了一声,对方中锦笑说道:“要进去也成。这里面是好地方,去了就不想回来了。”
小胡子为自己的这份俏皮话得意不宜,周围几个年轻的锦衣卫们也凑趣地在旁笑两声,好讨上风欢心。
而方中锦对着那小胡子也是随意一笑,道:“倒时劳烦大哥先带路!”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那小胡子被方中锦脸上的轻蔑与嘲讽弄得有些吃惊。
这小子难道是在骂他先死一步吗?
小胡子只要套上这一身飞鱼服的皮,就从未遭此待遇。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对着方中锦的背影冷冷一哼,小声说道:“以为有两手功夫就能横行霸道了。一样都是短命鬼!”
方中锦他们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径直向大堂内走去。就见这一间开阔敞亮的屋子里已经分宾主挤满了。
主人这一边其实只有两人,面色疲倦的臧玉山坐在上首。下方四把椅子中只坐了一个童寒春。
而宾客那边却不光是坐满,还将里里外外的空处都站满了。
方中锦抬头去看,副将位上坐的人他并不认识,而主将位上坐着的赫然就是老相识纪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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