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天策大将军来潭州之前,西城大牢就由一个郑姓的牢头把持。后来,潭州城变了天,改了天策府,这个郑牢头也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就花钱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顶了自己的职。两个儿子一个职位,所以只得两个人轮流当值,拿一份差钱,这两个儿子却做的不亦乐乎。他们就是现在西城大牢的郑氏兄弟,老大郑威,其貌不扬,却心狠手毒,特别喜欢折磨犯人。老二郑利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贪人钱财无所不用其极,但凡入狱之人没有不被讹诈钱财的。
谢江和陈康士都是近期入狱之人,对这两兄弟并不知情,却对这个威大爷都是又恨又怕。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谢江念着阿弥陀佛,指望着不要来找自己。可惜,牛管儿第一个还是来提了他。
刑房内,郑威在抚弄他的玩具,那是两块大木板,只怕有谢江那么高,每块木板上都有一个大半圆和一个小圆洞,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不过谢江仔细看了看郑威,脸上那刀疤从耳坠到下巴下面,整条都泛着鲜红,印衬在那张黑脸上,特别醒目、可怖。
“哦,前天不吭声的小伙子,来,看看!”旁边的两个衙差冲上来,又是扒光了谢江的衣服,把他吊了起来。
“这幅画还在哦,威大爷,您看。”
双手被绑,全身伤痛,谢江是又气又恨。扒光了衣服的谢江只得任由他们摆布,原本白皙的背上现在都还是红肿的,泛着青紫色。谢江又很怕,等下鞭子又打在旧伤上,那不知道是有多痛,真是想都不敢想。
“嗉!”谢江倒吸一口气,那是郑威在他背上摸了一把,好痛。
“这细皮嫩肉的,真软,哈哈!”
“还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紫呢,哈哈哈哈!”
“可惜我的枷具还没有完工,不然,真想让他试一下。”
“威大爷,您放心,后天就可以用了。在下已经找了城西的木匠洪,他在南汉那边见过这种枷具,知道怎么做。”
“哦,是吗,木匠洪在南汉那边待过?”
“是的,听过刘疯子的枷具好几个都是他做的,木匠洪做完就回潭州了,现在还在帮忙做城防呢!”
“你小子门路很多啊!”
“谢谢威大爷夸。”
“咦,你们看,这小子可以啊,屁股上的伤都已经愈合了!”
“对啊,打烂了的地方都开始结疤了。”
“身体素质蛮好的,我喜欢。”
谢江听着就觉得恶心,像前天一样,人已经被挂了起来。一根棍子将两条腿并在一起,脚脖子栓在地上,人被完全拉直,还要踮着脚。
“嗖~,吡。”
“啊”,一鞭子已经打在谢江的两条小腿脖子上。
整整半柱香的时间,谢江的腿从腿脖子到大腿根,被郑威用竹条实实在在的打了一遍。回来的时候,两条腿已经在抽筋,谢江痛的牙齿都要咬烂了。
“小兄弟,何必呢,痛就喊出来呗!”回牢房的时候,牛管儿劝说到,“遇事别太死板,灵活一点,有条件,就交点银子,也可以免受这皮肉之苦。”
谢江才懒得理他。
又是一个明朗的夜,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不是挨打就是受伤,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谢江感觉全世界都在与自己做对。混蛋李进也好;麻子脸的季权师兄弟也是;白老爷、文师爷、还有这里的牛管儿,特别是这个郑威,处处都在跟自己过不去,感觉要吃了自己才解恨一样。哭也好、痛也好,都是于事无补,难道真的要丢了性命才能罢手?又或者丢了性命反倒少遭活罪,倒是一个好事。
运功一下午,谢江感觉伤痛要好了一些,至少胸口的刀伤要好很多,屁股好了些。被竹枝打得肿痛的背和腿毕竟是皮外伤,也还过得去。只是这一整天,谢江都是赤裸着身子趴在地上,陈康士今天也挨打了,也是趴在地上一天。就像两条要死了的白菜虫。
有些丑陋,全身痛,都懒得穿衣服了。
有点想家,想起家里的父母和爷爷,还有那些玩伴。如果没有出来这几年,只怕自己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已经结婚了,只怕还带着小孩子啊在河潭打渔了。出来这些年,都没有回去过,也从未曾尽孝。自己如果真在这里死了,家里可是连个信都没有,客死他乡,这可如何是好?
或者牛管儿说的话也是在理,若能凑到一笔钱,留得一条性命,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回头一定要让这个郑威自己也尝试一下被鞭打的滋味!到时候一定要打得他哭爹喊娘才解气。
诚然,谢江也感觉这个牛管儿才不是什么好人。
天刚刚亮,谢江就被陈康士叫醒了。
陈康士已经穿好衣服,正坐着等他的馒头。
“快点把衣服穿好,等下别人看到了不好!”
“有人要来吗?”
“不管是谁来,你都要这样赤裸着吗?不看看你那稀烂的屁股!”
谢江脸上一热,还是忍痛把衣服穿起来了。
牛管儿来了。他看了看谢江两人,点了点头,又去巡查了,还喊着:“都起来了,整理干净,有家里人来探监,都注意一下。不听话的就等着威大爷的鞭子啊!”
“你有亲戚来探监?”
“不知道我那老父亲会不会来,”说着陈康士眼睛就红了,谢江一听也跟着眼睛红了。
一会儿,陆陆续续就有人进来看望亲人。那个年轻‘老和尚’和隔壁的‘牛犊子’都没有人来过问,倒是一个清瘦男子气喘吁吁的跑来见陈康士。
“康哥啊!”却是一声哀号。
“陈三,怎么是你?我爹呢?”陈康士连忙问道。
“康哥,你爹他,他仙去了。”
“啊,”陈康士一下就呆住了,半响没出声。
“康哥,你爹他今天早上来看你的路上摔了一跤,郎中说是中风,已经没气了。你叔让我给你来报个丧。”陈三一边说一边抹着眼睛。
“不行,这样不行,我要出去,我要去送我爹最后一程,”陈康士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