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的审讯记录也挺有意思的。”曾警官将三人的档案和记录推了过去，示意老朱翻阅。

老朱大致看了两眼后说：“秦勿用的证词看起来好像比较客观，这个杨大龙什么关键的都没有说，看来是个老油条了。”

曾警官点了点头，“还有一份徐斌的，虽然我不太看得起这种人，但有时候又希望这种人多一点，这样办案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老朱将徐斌的审讯记录看完，摇着头说：“确实是挺没义气的，完全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另外两个人身上。”

两人说话当头，又有一名矮胖警察也推开门走了进来，把司机、小贩，以及旁证者的证词放到了曾警官的旁边说：“事情差不多可以定下来了。”

“事情的性质确实挺恶劣，秦勿用三人主动挑事闹事，弄坏司机的车不说，还打伤了人，简直就是社会败类。”矮胖警察没看秦勿用三人的审讯，直接就给这次事件定了性。

曾警官看了矮胖警察一眼说：“按照程序来吧，先让他们协商解决，我看这三个的态度还算不错，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毕竟最小的才十六岁，要是留下了不良纪录，对以后的前途会造成影响。”

“确实应该慎重。”老朱没有发表太多的意见，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

但矮胖警察却不乐意了，语气不善地冲老朱说：“你自己手头的案子都还没弄清楚吧，把心思多花在自己该管的地方，不归你管的最好不要管。”

老朱皱了皱眉头，随即讪笑着把头转了回去，认认真真地处理自己的手头的资料。

曾警官将秦勿用和徐斌的档案拖到了桌面，指着年龄一栏对矮胖警察说：“这两个都是学生，确实不太好处理，而且这徐斌还是团员，如果要处理的话还得给团委那边支会一声。”

“徐斌的态度还算积极，可以酌情考虑，另外两个必须从严处理。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如果罪犯是外地人，因为年纪小就妥协，那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听到这话，曾警官皱起了眉头，对矮胖警察的态度也心生不满，“在案件还没有定性之前，请注意你的言辞。就目前的程度来说，还没到要称他们为罪犯那个程度。”

“姓张的，如果你觉得我处理不当，你可以申请把案子调过去，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要把案子挂在我的名上来对我指手画脚，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又把责任全部推给我。”

曾警官不是矮胖警察的下属，虽然不是同一个部门，但相对来说，他的职位比矮胖警察还要略高一级，所以看到矮胖警察态度不善，说话也毫不留情面。

姓张的矮胖警察哼了一声，随即走出了档案室，没过多久曾警官就收到了案件移交的通知，苦笑一番后，曾警官对旁边的老朱说：“你说我们做这份工作到底是图个啥？”

“以前是为了梦想，”老朱抬起头来，满脸苦涩，“现在嘛，我也不知道为了啥，可能是那点养家糊口的工资……别太感慨了，不是都已经习惯了吗。”

案件移交之后，矮胖警察又对秦勿用三人进行了新一轮的审讯，比起曾警官，矮胖警察的态度要恶劣得多，一口一个罪犯，说话更是尖酸刻薄。

审讯完成后，矮胖警察将审讯记录丢到了秦勿用的面前，冷冰冰地说了一声：“签字。”

将记录仔细看完，秦勿用发现这次的记录与自己的叙述根本不合，直接就抹去了司机宰客敲诈，以及司机和小贩等人对他们进行围观的事实。

这样一来，责任由双方变为了单方，司机和小贩等成了单纯的受害者，秦勿用和杨大龙则成了单纯的加害者。

“张警官，你这是扭曲事实，我拒绝签字。”秦勿用将记录推到一边说。

矮胖警察笑了一声，“我见过比你还犟的犯人，但最后还不都老老实实地认罪伏法了，我不信你的嘴会比他们更硬。”

“所以你准备打我吗？”秦勿用看了一眼矮胖警察，内心有些畏惧，但还是硬着语气挑衅，“只要你敢碰我一下，那我就说身上的伤是你殴打造成的。”

“啪——”矮胖警察将手中册子往桌上一拍，“你态度给我放端正点，犯了罪还不承认，以为这样就拿你没办法了？”

矮胖警察虽然气恼，但他确实是不敢对秦勿用动手的，每个审讯室中都装有监控，如果他真的碰到了秦勿用，而秦勿用又趁机装死，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因为这涉及到了原则性问题。

他在局里有点关系，但关系并不是特别硬，所以一些原则上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触犯的，因为一旦触犯，他攀上的高枝会立马把他抛弃，毫不留情的那种，更有甚者还会在背地里下死手，彻底地将他这个拖油瓶摔碎。

他攀的高枝是他的表姐夫，局里的一个小领导，按理说这样的关系应该是比较铁的，但官场无情，有时候就算是亲兄弟都要下死手，更何况只是表兄弟。

表姐夫能给他安排一份工作，也只是迫于他表姐的苦苦哀求，其实心里是很不情愿的，官场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都得小心翼翼，若是带一个拖油瓶，那跌入冰窟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所以，表姐夫虽然给了矮胖警察一个工作，但几乎没有实权，平日里就处理一些杂事，就算出错也不会捅下太大的篓子，以至于被牵连。

矮胖警察将秦勿用三人的案子接过来虽然是走了表姐夫的路子，但他表姐夫其实是并不知情的，某些人因为碍于他表姐夫的关系，也因为秦勿用三人的案子并未涉及到重大犯罪，这才把案子转移到了他的头上。

这种操作明显不符合规定，因为矮胖警察没有单独处理案件的权限，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外界的人不可能清楚每个警察的职属范围，局里的人就算知道也不会往外乱说，于是理所当然地，这种操作就出现了，并且一直存在。

所以，有时候零时工出了错，并不是完全的背锅，而是因为他真的就是临时工。

“你不签也没关系，看你年纪小，那边给了你一个机会，让我协助私了。”矮胖警察长出了一口气后冷静下来，“被你打伤的人的医药费是必须要赔偿的，司机的损失也得要赔偿吧。”

矮胖警察翘起了二郎腿，“我帮他们转述一下赔偿要求。被你打伤的人一共有二十一个，重伤一名，轻伤二十名。重伤的小贩要求就医治疗并赔偿二十万，轻伤的二十人则是每人一万。

“司机的误工费以及精神损失费合计五万块，因为你破坏了他的车，所以还必须赔偿车钱十万。

“全部合计下来，大概六七十万的样子，三个人平摊的话，每个人也才二十万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