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园园的眼神里露出痛苦，脸上也是痛楚的神色。

可是这时候杜斐然情绪起伏极大，神色晦暗不明，因为白园园的痛而心疼，让他更加觉得难堪——他是要报仇的，他希望白园园爱上自己最后再告知她，自己只是玩弄她向她的母亲报复而已！

他要她和她的母亲一起痛苦！

可是现在呢？

白园园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而痛苦，可是自己，自己居然真的控制不住地心疼她了！

怎么会这样？！

杜斐然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故作冷漠地看了已经昏昏沉沉的白园园一眼，继续毫不留情地抓住她的手腕，往前走去。

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白园园再一次被拉的一个踉跄，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再一次捂着额头叫痛。

可惜这时候杜斐然的自制力已经回来，虽然心中波澜起伏，可面上却完全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将她拉进了电梯里。

于是这一路，白园园被撞的次数很多，头上大大小小好几个包。

到了车上，顾不得疼痛的她因为酒意再次昏睡了过去。

杜斐然用力踩下油门，豪车飞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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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咖啡厅。

杜斐然叫了几声，白园园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用力地拍了几下她的脸颊，她却依旧一动不动。

杜斐然不想再耽搁，再说，她现在这副样子，李舒眉看到，一定会心疼吧？

能让她心疼最好！

于是杜斐然冷冷地一笑，再一次抱起白园园，往咖啡厅里走去。

侍应生虽然有些奇怪，但这种高档咖啡厅的服务员都很有眼色，根本没有问任何问题，甚至都没有多看几眼，就赶紧带着客人到定好的包厢了。

进去一看，已经哭红了眼睛的李舒眉坐在那里低着头，依旧时不时在抹泪。听到门响，抬头看的时候，见到白园园是被抱着的，立马站了起来，一脸焦急：“园园怎么了？斐然，你做了什么……”

“住口！你没资格叫我名字！”杜斐然坐下来，将白园园放在一旁的长条沙发上。

虽然他恨这个女人，但该有的教养和风度却依然在，让他无法过分对待白园园。甚至就连放下她的时候，他也依然是轻轻放下的，并没有直接扔出去。

李舒眉一眼就看到白园园头上撞出来的青紫以及手腕上的颜色，立马眼泪就又流了出来，摇着头说：“小杜、不对，斐然，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废话少说吧。”杜斐然一脸冷色地道。

李舒眉顿了顿，擦掉了眼泪，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儿，低了低声音说道：“你现在的样子这么恨我，还说要报复我，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杜斐然瞪着李舒眉，“你居然问得出口！当年如果不是你，我妹妹不会死，我妈妈也不会死的！”

“什么叫不是我？”李舒眉有些奇怪，凝神想了想，又说道，“你是不是真的误会了什么？你妹妹她……”她再一次停了片刻，语气有些艰难地说，“你妹妹当年，是因为没有小心照看，她原本就很虚弱，所以才会……”

“你还想骗我？！我妹妹明明是被摔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杜斐然厉声厉色喝道，“你害我妹妹被摔死，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果然贱人就是不要脸。所以我妹妹和我妈妈死了这么多年，你还能毫无愧疚地活得好好的！”

“你说什么？”李舒眉震住，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谁告诉你的？”而且还是一知半解的知道，谁告诉他的？

“不用别人告诉我，我自己会查！没有人可以欺骗我，没有人可以做错事不受到惩罚。李舒眉，当年你虽然是无心的，但你害了我一家，自己又活得好好的到现在却是事实，你不觉得你该偿还了吗？”

李舒眉一脸震惊：“我害的？”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斐然，你妈妈宛若从小跟我一块长大，我看着她为了你爸爸跟家中决裂，执意嫁给你爸爸，后来……她除了我，也没有什么朋友了。她因为与家中断绝关系，心情很不好，怀孕时也郁郁寡欢，我只能多去你们家，陪陪她开导她，尽量让她心情好一些。”

杜斐然不耐烦地道：“说重点！这些我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意外，我该叫你一声舒姨，而现在……哼！”

他冷笑了一声。

李舒眉于是点了下头脸色黯然地道：“后来你妈妈到底因为心情抑郁，所以胎儿刚刚够九个月就生了下来，自然就是你和你妹妹。她的身体因为心病，十分不好，我只能更频繁地去你家陪她，跟你爸爸一起开导她。幸好因为你们两兄妹的出生，她虽然还是心情抑郁，但总算有了一些笑容。那天，那天……”

她的脸色很古怪。

“说啊，如果你说不下去了，不如我来替你说？！”杜斐然冷声道，“那天你又到我家，我妈妈去洗手间，你抱着我妹妹的时候不小心，让她从楼上跌了下去是不是？！我妈妈因为你不是故意的，无法责怪你，于是只能更加责怪自己。她原本就身子不好，巨大打击之下更是每况愈下，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我爸爸因为我妹妹和妈妈的死，大受打击，心如死灰。如果不是还有个我，他一定早早随我妈妈去了，对不对？！我家毁了，而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罪魁祸首，到如今居然还活得好好的，而且还生出一个这么不知世事，天真善良的女儿！老天果然瞎了眼，既然没有报应临头，那么我就亲自来惩罚你！”

李舒眉一脸惊诧，摇头不已。

“你还想骗我？我劝你想清楚，如果被我查出你说的是谎话，我一定会让你们全家好看！现在我只想报复你们母女让你们痛苦，如果你还敢骗我，也许我会对让你家、还有你前夫家，都家破人亡。”

李舒眉苦笑着摇头：“你妈妈跟我是很好的朋友，我对你们兄妹犹如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小心。再说因为你们是早产儿，我根本不会抱你们出恒温的婴儿房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但却不得不告诉你实话……你真的误会了。那天我的确是去了你家，但因为你妹妹哭闹不休，你妈妈正抱着哄她。听到我来，就急急忙忙从婴儿房里抱着她一起下楼迎接我，后来就发生了意外……就因为是她失手，所以她才会那么自责。而我总是想着，如果那天我没去你家，你妈妈就不会出来，也就不会发生惨事，所以认真说起来，我也的确有责任。但是绝对不是你知道的那样啊……”

因为自责，又因为害怕杜斐然的爸爸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所以后来她再也没有去过她们家了。而她也从此有了心病，后来嫁到白家，由于白贤明出轨，她更是大受打击，坚持离婚后精神就出了问题，只能去了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

直到几年后才慢慢有所好转，最近园园懂事了很多，她才出来。

杜斐然听李舒眉说完，猛然站起身，低低叫道：“不可能！”他的神色很古怪，有些不可置信，有些犹疑，有些痛苦，却在眼底最深处，还有一丝喜色。

如果李舒眉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真的误会了？！

报复错了对象？！

而白园园……一直以来他这样对待她，她又何其无辜？！

没有仇恨，他们是不是……

就有那么一丝可能了？

李舒眉叹了口气：“我没必要说谎，这些事情，我原本也不愿意提起的。你只要回去问问你爸爸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你不愿意问……既然你现在已经长大，这么大势力了……”她再一次看了一眼旁边昏睡着的白园园，“不如就去查一查当年你家的监控带。我记得当年为了你妈妈和你们两个，你爸爸特意在你们家装了许多摄像头的。只要看过就会知道，真相是什么，一清二楚。”

她最后一次语重心长地说：“这种随随便便就可以拆穿的谎话，我为什么要说？过了多少年，这件事就折磨了我多久，我也实在……”

杜斐然一脸震惊，不可思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相信！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了！

可是就像李舒眉说的，他有的是方法去证实她说的是不是事实。说这种谎话毫无意义。

杜斐然转身，拉开门，往外走去，边走边直接拿出手机开始联系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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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的李舒眉深深地叹了口气，再一次看向沙发上人事不省的女儿，走过去叫道：“园园？园园？”她却没有力气能抱得动白园园。

原本想着叫醒她两人一起走，可叫了几声，不见她有任何反应，李舒眉又看看白园园头上的包，担心不已，开始打电话联系家庭医生。

白园园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被撞了一路，她的酒劲早就过去了。刚才李舒眉和杜斐然说话的时候，她就静静躺着听他们说话。

刚刚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杜斐然果然是有阴谋才会接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