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不要停……”那小兵见冯小怜被吓得脸色惨白，忙掰过冯小怜的身子，不让她看，并安慰道：“等躲过这一波落石，就安全了。”

冯小怜已不懂思考这个小兵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只机械的点了点头，握紧了小兵握住她的手。那小兵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怔怔看了冯小怜一眼，使劲将手握得更紧了。

如小兵所言，落石持续了一阵后，终于停了下来。三人实在跑不动了，只得停下来歇息。冯小怜环抱着手，看着满地凌乱模糊的血肉、残肢、和内脏，这修罗炼狱一般的所在，让她忽而忆起幼年时曾无意中看过的《地狱乱象图》，心中恐惧害怕，但却想哭却又不敢哭不出来。

“小……小姐，怎……”

“嘘！”银钏刚要说话，那小兵却突然示意她不要出声。三人竖起耳朵仔细静听，只听见厮杀声从前方越行越近，三人立刻意识到是埋伏在前面的山贼杀过来了。那小兵忙拉起冯小怜的手，继续一路往回狂奔。三人没了命似得跑了一阵，冯小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拽住那个小兵，道：“不能再往回跑了，后头也有山贼。”

“那可怎么办？”银钏一听，吓得手足无措，险些哭出来。

那小兵四处张望了一下，的确前后都有山贼流寇，要想过去怕是不可能了，他想了一想，道：“为今之计，只有装死，看能不能侥幸躲过一劫了。”

“装死？”冯小怜和银钏难以置信的彼此看了看，银钏看着满地的残肢断骸，颤着声音，道：“那、那不是等死么？”

“自然不是！”那小兵解释道：“现在徐将军正和那帮土匪鏖战，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装死，一来不至被马蹄伤到，二来土匪忙于对敌，无暇顾及，说不定可以躲过一劫。若是徐将军胜了，你们自然就安全了。”

“可如果是土匪胜了呢？”银钏哽咽着哭道。

“若、若是土匪胜了……”那小兵低头看着冯小怜，眼底尽是克制的忧虑和悲伤：“若是土匪胜了，他们也不敢在这里逗留太久，肯定急于离开。你们生存几率远大过于这样在打杀中胡乱的奔命。小姐，您觉得意下如何？”

银钏一双泪眼望着冯小怜，她是奴婢，自然一切都需看冯小怜如何决断。

冯小怜是冯府的庶女，虽也见过些世面，可到底是没逢过这种处境，此时哪里还有深闺里“杀姊夺嫡”的魄力和冷静，心里早就没了主意。她盯着那小兵的眼睛，看他眼神笃定，忍不住点了点头。

在那个小兵的主张下，冯小怜和银钏分别在一块落石旁找了个地方躺下，那个小兵还细心的用别人身上的血将二人弄得满面血污，造成被落石误伤砸死的假象。待一切布置妥当，小兵这才起身要走。

冯小怜见他要走，慌得忙从地上爬起，一把拉住他袖口，急道：“你要抛下我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