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清楚归清楚,这苦药汁儿一天天的往肚子里灌,她真心是怕了,现在别说是喝了,就是一闻到这味儿,她都想吐。
银钏见状,正待再劝,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冯淑仪、银钏两人脸色同时骤变,齐齐转眼朝门口望去。
毫无悬念,进来的是飞云寨的大当家——鬼面人。银钏捧着药碗的手有些哆嗦、药盅勺子被她颤得“叮当”、“叮当”直响,冯淑仪生怕惹恼了鬼面人,忙握住银钏的手,示意她不要怕,虽然她自己的心也是悬着的。
鬼面人进屋,径直向冯淑仪和银钏走去。
银钏求助的看着冯淑仪,脸色刷白得跟真见了鬼似得。冯淑仪看着小脸儿抽搐、浑身颤抖的银钏,暗骂一声“没出息”,接过银钏手里的药碗,一口饮尽,便让她先退下了。银钏如遇大赦,得了允准后,朝鬼面人飞快的福了福身,便捧着空碗、低着头逃命一样的跑了。
鬼面人“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银钏走时手里捧着的空碗,什么话也没说。
“辣(大)光(当)噶(家)。”冯淑仪起身,用还不太灵活的舌头口齿不清的行礼。
鬼面人冷着一张“鬼脸”,一言不发的走到冯淑仪跟前。冯淑仪恭恭敬敬的站着,垂首低眸,没有抬头看他。
鬼面人站到冯淑仪面前,微仰着头,居高临下睨着冯淑仪,见她表面上虽是一副战战兢兢、唯他命令是从、不敢忤逆、安安分分的怯弱模样,内里却隐隐透着几分赌气的倔犟,有些无奈的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几颗枣放到桌上,转身走了。
冯淑仪微微一怔,盯着桌上的枣,许久没缓过神来:这几日喝药,桌上、床头都会放有几颗枣,她还以为是银钏知她怕苦,特意寻来给她甜嘴的,没想到,竟是他摘的!
他……
冯淑仪忆起头一回喝朱宦霖给她开的药时,她苦得整张脸都皱了,那会子,鬼面人好像正和朱宦霖在窗前议事……
原来他那时就记住了!
冯淑仪转头看着鬼面人,嘴角轻扬,露齿一笑。
鬼面人好似感应到了什么,恰也正回头看她,两个人的目光弗一交错,鬼面人却不动声色的转头避开了。冯淑仪见状,脸上笑意更浓,笑眼里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当日为证清白,自己堵上性命咬舌自尽给他看,为得就是要博取他的信任,要他放下对她的戒备,如今看来,那场生死豪赌,自己下得赌注虽然大,成效却不可谓不显著。
他,已经完完全全信了她了!
不仅如此,他……冯淑仪随手捏玩着枣子,目光冷冷的远远看着鬼面人,细细品味起了当日之事:当日在卢仁贾、赵老三屋,他为她不惧众怒,当着众匪之面怒斩卢仁贾、张老三等三人,后又险些与飞云寨二当家洪刚鬣正面冲突,回屋后更是暴跳如雷斥她“放荡”动手打她,掐她脖子要她以死证清白……如此种种,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