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低眸看她。见冯淑仪面露骇色，忍不住握紧她的手以示安慰：“不用怕，凡是有我！”

冯淑仪一怔，抬头看着鬼面人，他面上的恶鬼面具凶相毕露狰狞依旧，冯淑仪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不知为何因他这一句话，心底莫名觉得踏实，她弯起唇角，露出苍白放心的浅笑：“嗯”。

鬼面人看着她，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继续朝黑夜中唯一一片火光通明处缓缓走去。

天上乌云流转遮月晦，群星黯淡；

地上篝火冲天浓烟滚，树影鬼魅。

冯淑仪定定得看着这团在黑暗中熊熊燃烧的火焰，莫名有一种一步步临近地狱的感觉。昔日种种惨烈景象如画卷在前，历历重现。她越靠近那团篝火越不由自主的害怕，握着鬼面人的手便越紧。也直到此时，冯淑仪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远非从前想象得那么勇敢、无惧。

鬼面人能感觉得到冯淑仪的恐惧，可当着沈建諨的面，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牢牢抓紧她的手。

离得近了，渐渐便能听得清楚山贼们的喧哗声。他们大声的吆五喝六行酒令劝酒饮酒、大声的调笑被他们强行抓来伺候的女人们；大声的调侃谁谁谁床上的功夫如何如何的差；大声的吹嘘自己曾杀过几个小孩强女干过几个妇人。女人们战战兢兢的倒酒、哆哆嗦嗦的喂菜，被羞辱抓屁股、抓胸时也强忍着不敢发作，只在山贼们突袭她们私秘处时，才会发出一两声惊恐的、羞辱的尖叫，只是才叫出声，山贼们一个凶狠的眼神，她们又立刻恐惧的闭了嘴，山贼们见此，哈哈大笑。

离得再近一些，则连火堆上架着烧烤的野味被烤至皮焦肉嫩的香味都能闻到了。酒香四溢、野味飘香，尤其孜然的浓香叫人垂涎三尺。一旁的“傻大个”霍都闻到香味，“哈唗”、“哈唗”哈喇着口水，不觉加快了脚步，跑到沈建諨前头去了。

沈建諨见状，回头冲鬼面人、朱宦霖笑道：“哈哈哈……看样子傻……霍都是嘴馋了。”

鬼面人牵着冯淑仪的手，缓缓走着没有搭腔。一旁的朱宦霖则边摇着折扇边笑道：“美酒浓醇、野味流香，看样子，二当家为今日宴席用了不少心思呀！”

朱宦霖一语双关，也不知沈建諨听出来没有。只见沈建諨微微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道：“那……自然是必须的。朱三当家不常说‘今朝有酒今朝饮，莫管明日是与非’的嘛，现如今，朝廷派来清剿我们的大军就在山下，兄弟们‘今日不知明日事’，谁个儿能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不是？今日有酒不尽欢，难道，还留等过年么！朱三当家说是不是？嘿嘿……”

冯淑仪静听朱宦霖、沈建諨二人对话，只觉这沈建諨也不是个简单的人，话里好似也藏着话。

朱宦霖不置可否，看着黑暗中身量高大却弯腰卑躬的沈建諨，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