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斗胆问朱三当家一句,朱三当家您凭什么就深信不疑,齐兵会听您的,会等到约定时间,等您箭令为号才攻上山?”
“在下方才说了,宇文邕之意,是想不费齐兵一兵一卒,剿飞云寨三百山匪。若提前攻上山,与他前谋相悖,作为一个善谋决策者,绝不会做这等前功尽弃之事。”朱宦霖见冯淑仪不仅不承认,还拿话怼他、笑话他,又急又怒,厉声直指冯淑仪,道:“唯有可能,就是嫂夫人的婢女,通风报信……”
“人心最是善变,善谋者之心,更是深不可测!”冯淑仪不等朱宦霖进一步指责,便冷冷打断他的话,反驳之后便摆出一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模样,道:“阳谋失利,朱三当家若要奴家背这口黑锅,奴家认了便是,说这些有的没的莫须有的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
“难道不是么?”
“你……”
“住嘴!”冯淑仪、朱宦霖针锋相对,冷不防鬼面人厉声呵断他俩。二人缄默不言,却是谁也不服谁。
鬼面人扶着冯淑仪一步步往山坡上去,冷着脸对二人道:“齐兵在后,你们有吵嘴的功夫,还不如省点力气加紧些回屋,若是落入齐兵手里,争论这些是是非非、对对错错还有何意义!”
朱宦霖似是没有料到鬼面人不仅不愿深究,竟还当面呵斥他,微微一怔,便缄闭了嘴,不再说话,只拖着绵软无力的身子,跟着往坡上去。
冯淑仪见鬼面人明面上是两个人都呵斥,实则是在维护她,心里暗爽。但她一直奇怪,齐兵压境,山坡上目标最大,且前头又是断崖峭壁,容易被发现,被围后又无路可退,鬼面人、朱宦霖皆非蠢钝中人,个中利害他们理当明白,怎得还往坡上跑?鬼面人的房里,到底藏了什么,要他们在这样危急时刻,仍拼死要回去?
“大当家,要逃,该往山下逃,我们为何还往山顶上跑?这……这不是自断后路么?”冯淑仪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待会你就知道了!”鬼面人未加详说,只简短回道。
他既不说,冯淑仪便不再问,只一路上留心,以防万一!
四人赶到坡上鬼面人的屋子时,屋子已被火矢误伤,射成了马蜂窝。竹做得屋子,遇火即焚、遇风势涨,此时火势凶猛,根本无从进入。
鬼面人和朱宦霖面面相觑,犹豫着如何进去。这时,山下“杀”声四起,千余名齐兵手持火把、刀刃,潮水一般汹涌了进来。他们见人就杀、见活口就砍。奄奄一息的山贼躺以待毙被活生生砍成肉泥、肉酱;无辜的女人只道天降救兵却被一刀杀死在尸堆、火海里。一时之间,愁云煞煞、惨雾滚滚。
紫薇花满紫薇岭,如痴如醉丽还佳。
刀兵四起人兽亡,孽火一炬天地暗。
血溅山林片片红,还似新花续放枝。
本是人间好去处,却成九幽鬼见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