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宫女、内监纷纷摇头。

唯有一个小内监捏着兰花指点着腮帮子，两眼朝天，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回婉儿姐姐话，奴婢要没记错，那侍卫，好像叫、叫什么天民的。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他叫黎天民，黎天民，对，就是黎天民。”

“黎天民？”叫婉儿的宫女莞尔一笑，道：“名字倒取得不错，就是人傻乎乎了点！”言罢，又“咯咯咯”笑了起来。

黎天民和何厅厅抱头一阵鼠窜，好容易到了没人的地方，两个人才停下来，互相指责不该没看清楚来的是谁就跪下来磕头。

两个人互相指责了一番，何厅厅忽然想起一事，抓住黎天民指着他的中指，问道：“诶，对了，天民，你刚刚偷偷摸摸的，在那干嘛呀？”没等黎天民回答，猴儿精似得何厅厅就自言自语猜测道：“今儿个阖宫的娘娘小主都来甘泉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啊……”

何厅厅一声尖叫。

黎天民生怕他继续猜测下去，会把他心底的秘密都给抖出来，忙转移话题道：“啊什么啊！你刚刚不是说一直找我么？找我什么事啊？”

“啊！”经黎天民一提，何厅厅这才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来，他一拍脑袋，拽着黎天民的手腕就是一路狂奔，一边跑何厅厅一边解释道：“宇文将军紫薇岭剿匪凯旋，陛下召文武百官于天街相迎，老大要我们随身保护。哎呀，光顾着和你玩闹，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快快快……晚了老大又要扣咱们银钱了！”说着，何厅厅拽着黎天民又是一阵狂奔。

黎天民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这小子，忒不靠谱！不过好在，没被发现……黎天民心里一阵侥幸，忆起皇后宫里随娘娘小主们一同出来的冯小怜，一颗心，便柔软得跟化了一般。

能这样远远看她，也已经足够了。

——

北齐都城——邺城，御用天街。

冯淑仪陪宇文邕坐于马车内，外头是浩浩荡荡凯旋归来的北齐将士，和赶来瞧热闹的北齐百姓。

齐王宫外东安门前的这条“御用天街”，全长四千一百八十五米，两旁有数万家大小商铺，为求平整，御街地上铺得全是清一色的造价昂贵的青石板，而非寻常的“香糕砖”。但即便如此，舟车劳顿十数日后，车马再行在上面，冯淑仪仍觉颠簸。

宇文邕体谅冯淑仪弱质女儿身，一路都让她随他同乘车舆。

这十数日里，冯淑仪除了每日端茶递水，闲暇时候最常做的，便是手托香腮痴痴的看宇文邕。宇文邕平日最喜看书，兴致好时也会拿琴弹上一曲，他最常弹的，便是东汉末年三国时期才女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忆及蔡文姬的乱世流离，冯淑仪总觉宇文邕爱弹奏此曲，是颇有几分借曲抒情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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