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兰拢着手立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回答!
诚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为个人荣华富贵故,有何对与错?但伤人害命,终归是十恶不赦,更何况,那个人是同她一起长大的长姊。
姊妹之间,同出一脉,血浓于水,若非心狠手毒、冷血无情,又如何下得去那样的毒手,闺房里活生生害死自己的亲姐姐?
只是,这样世人众所周知的理儿,她李慧兰,如今又哪敢在这位表面看似温柔谦卑实则心狠手辣的凝华小主跟前说?
是非曲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又何须人说?
冯小怜似也没想李慧兰回答,她苦笑一声,对李慧兰道:你去外面候着吧。
李慧兰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把盛着荷花灯、金银纸锭、香烛的竹篮放下,转身离去。
冯小怜敛衣半蹲在太夜池畔,清泠泠的太夜池水映着明月、星河,映着她年轻、娇媚、艳丽的容颜。身侧的美景亭、身后的假山楼阁,在流云明月时明时暗间,显得亹亹仿如魑魅魍魉。
冯小怜又点了一盏河灯,然后将它缓缓放进太夜池里,目送着它随波荡漾远去。她望着渐渐与宫女、内监们所放花灯混在一处的荷花灯,喃喃的念道:姐姐,你莫要怪妹妹心狠,有你在的一日,妹妹我,便永远挣不开lsquo;冯府庶女rsquo;的身份,此生,也都将为其所累。
荷花灯随波荡漾,烛火随风摇曳。池畔的宫女、内监,都远远逐望着各自的花灯,喃喃的说些什么。没有人注意冯小怜,也没有人留意她在说什么。
因李慧兰早已将就近处的宫女、内监驱赶开,冯小怜自言自语时也少了些顾忌,她远望着成群结队随波远去的荷花灯,喃喃道:你是嫡出长女,自是不知生而为庶女的我的悲哀,爹爹疼你尤胜掌上明珠,却总视我如hellip;hellip;冯小怜顿了顿,苦笑着继续道:我仿佛是他从茅房里捡得!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是让你先择选了,捡剩下的,才轮得到我。府里的人,也只认你一个lsquo;大小姐rsquo;,却从未将我这个lsquo;二小姐rsquo;真正放在眼里。就因为,我是hellip;hellip;冯小怜咬着牙,一字一顿,像是用尽了心里所有恨意,说出下面几个字:就因为,我是庶mdash;mdash;出mdash;mdash;
庶出又怎么了?难道庶出就不是爹的女儿、冯府的小姐?凭什么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而我却只能用你捡剩下的?冯小怜蹲在太夜池畔,攥着香帕的手,一点一点得攥紧:既然你们都不给,那我,便只好自己去抢!所有应当属于我的,我都要一一的抢回来!
旁边的金银纸锭正烧的好好的,这一时,不知哪里刮来的一阵风,把香烛纸锭上的火苗吹得摇摇晃晃,还没燃干净的金银纸锭被风吹起,盘旋着飘上空。烟熏进冯小怜的眼,疼她忙闭上眼睛,饶是如此,这突如其来的烟熏仍让她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