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淑仪伤心、委屈、却又咬牙隐忍不让眼泪落下的模样，猝不及防浮现在宇文邕眼前：“她那副样子，还我真叫……心疼呀。”

宇文邕在房里心不在焉了一个多时辰，才隐隐约约听见隔壁冯淑仪房间有“窸窸窣窣”轻轻走动的声音。几个时辰以前，那个名唤“李慧兰”的宫女的出现，让一向来隐忍、克制的冯淑仪情绪上有了那么大的起伏，让她把自己关在房里那么久，现如今半夜三更了，又忽然有动静，宇文邕不禁有些担心。

虽然他知道冯淑仪绝非那种脆弱的人，可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冯淑仪的房里，“窸窸窣窣”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又“吱呀”一声轻轻阖上的声音。

宇文邕竖着耳朵细听着，冷不防出门的冯淑仪出现在他门口。宇文邕做贼心虚，着实被吓了好一大跳，忙装模作样假装认真阅书被惊扰状。

冯淑仪也好似没料到宇文邕这么晚还未睡，也是微微一怔。

两个人隔着大开的门，默默凝望。

“公子……”

“凰儿……”

两个人不约而同开了口，又不约而同住了嘴。

“公子先说。”

“凰儿先说。”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彼此谦让、彼此住了口，末了，又忍不住“噗嗤”、“呵呵”两声笑了出来。

“公子还没睡？”冯淑仪眼眶通红，显然是偷偷的哭过，她虽然努力假装没事，可声音仍带着哭久了伤了嗓子后特有沙哑。

“恩！”宇文邕看着冯淑仪通红的眼眶，淡淡应了声，许是觉着自己反应太过冷淡，宇文邕又加了一句：“你也没……”

“睡不着，想出去走走。”冯淑仪垂下眼睑，有些黯然道。

宇文邕原想“哦”一声，便让冯淑仪自去，可瞧冯淑仪那副伤心又隐忍的模样，“哦”字到了嘴边，便拐了弯、变了样：“正好，我阅书也乏了，凰儿若是……不介意，推我去外头吹吹风可好。”宇文邕顿了顿，目光越过冯淑仪，望向她身后的满天星辰，道：“今晚的星星，很美呢！”

冯淑仪循着宇文邕的目光望向天幕，时已的近八月十五中秋节，天上月满如盘、玉兔皎洁，满天的星“卟呤”、“卟呤”，远远近近的闪着光，璀璨、晶莹，像产自南海的夜明珠被揉碎了撒在空中，叫人看久了，眼里也生出花来。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忧思落谁家。

心里藏着伤心的事儿，冯淑仪实在没有别的心思去欣赏良辰月夜。

宇文邕见冯淑仪不说话，只道她是不愿，也不强人所难，挥挥手道：“凰儿若是不愿，也没关系。”说着，宇文邕便复又拿起书卷，“认真”看了起来，好像真的出不出去、冯淑仪陪不陪他，他都无所谓似得。

“公子喜欢，凰儿怎会不愿意。”冯淑仪福一福身，进屋去推宇文邕：“公子想去哪儿？”

“信步走走，不拘去哪儿。”宇文邕放下书卷，把手拢进铺在腿上的毛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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