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寂。
今天晚上的天气有些差,漆黑的穹顶上就稀稀拉拉的闪耀着七八颗星,霜雪色的上弦月冷冰冰的挂在天空上。
即便是再怎么封锁消息,只能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但是作为案发的本地瓯海市却人心惶惶,所以这段日子一过了晚上11点之后,大街上就门店紧闭人烟稀疏。
作为一座经济发达的城市,瓯海此刻的街上却显得格外萧条,恰如经济危机下的空城。
唯有万家灯火还依旧照耀,温暖着人们的心,在这样的气氛中给与处于恐惧中的人们以坚强。
于是破天荒的,曾经也有不夜城称号的瓯海市,到了夜里两点左右,整个城市差不多就都黑了。
钢铁怪兽也沉睡了。
唯有路灯依然坚持岗位,照亮这头怪兽的血管。
有一条红影自城市的东南边飞起,半透明的拖着尖尖的尾巴的红影轻巧的飘在半空中,沿着怪兽的血管一条条徘徊。
高达333米的瓯海世贸中心大厦针状的顶端,不足一掌之地的钢柱上,一个与黑夜融合在一起的影子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夜风吹得那人的黑袍哗哗作响,那人胸前绣着的五口青铜色棺材图案也随着袍子飞舞,宛如活物。
骤然,两道幽暗的火光从兜帽下眼睛的位置燃起。
然后黑影不见了。
徒留残语。
“找到你了。”
凌晨两点半的瓯海市塘下镇是蚊虫飞蛾的乐园,这些生命短暂的虫子围着路灯飞舞嬉戏,路边的绿化带里传来一阵阵蛐蛐的鸣叫。
一道红影贴着地在塘下镇各条大道飘过,所到之处,蚊蛾落地,鸣虫皆静。
那红影速度极快,时速接近两倍音速,只一个眨眼就从广场中路飘过,围着环岛绕了一圈,又从广场东路掠过一路前行直入颖新大街。
这红影已经在瓯海市转了快一小时了,由于速度极快,偶尔穿过的人或者车都未察觉这红影的存在。
红影进了颖新大街,穿过一条河,越过一个红绿灯,就要在路口左转进入新方公园。
那红影一转,场景就骤然一变。
钢筋水泥的怪兽不见了,昏黄的路灯不见了,宽阔的水泥大路不见了,一块巨大的四方形画面分割出两个世界,一面是由科技带来繁荣的人类世界,另一边是一片目光所及宽广无际的平原,突兀的出现在这片空间中,如果有人从侧面看,就会看见那副画面如同一张纸一般镶嵌在这个世界。
红影速度极快,一头就扎了进去。然后那画面猛地一合,消失在这片空间之中。
人高的不知名的杂草卷起飞上半空,红影猛地停了下来,空气中砰的一声响起音障爆炸声。
一道拳头大小的雷光凭空出现,擦着红影的身边劈到地上,炸得泥土乱飞,雷火四溅中带出一个宽十丈深近一丈的大坑。
黑袍人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盯着下方的红影,两团幽暗火光摇曳不定。
“鬼啊,你违反了约定,在“凡界”捕食不应当死亡的人类。”
苍老的带着金铁之意的声音响起,如同远古的音节,响彻天空。
“老夫自茅山而来”
“给你一个机会”
“自绝魂体投胎。”
“或者老夫亲自打碎你的鬼魂。”
一袭红色薄纱包裹着一具绝美的身躯,楚楚可怜的脸上却充满了寒意,漏出的肌肤如同象牙一般白而又充满了光泽,与红色薄纱形成鲜明对比,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拒绝这样诱人的可人儿。
因为她是聂红鸾。
可是她知道对眼前这个家伙没用,所以她寒着脸,粉色樱唇轻张:
“茅山?”
“巫?”
黑袍人抹下兜帽,隐藏在兜帽下的是一张经过岁月雕刻但依然英俊的脸庞,高耸的鼻梁,深邃的眼神带着深深地鱼尾纹,两团幽暗的鬼火摇曳在他的眼眶内,银白的头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在身后,一副w形的短须衬托出成熟的美。
“茅山巫殿,符宗”他张口,声音如同刀剑撞击,铿锵有力:“符厌。”
。。。。。。
“二队那个天策,赶紧打个雷。一号千蝶起,明教朝圣言好了没?好了就拉一个!顶住。”
“你他妈的,唐门[唐夭夭],你的输出怎么那么低?划水呢?”
“大师,大师!三队那个秃驴“布衣本相”,怒目不要断!”
“加油,史朝义要狂暴了。”
“躲开风,换位置!”
踏踏踏踏的键盘撞击声不断响起,耳机里传来指挥急躁的声音,姒夏眼睛盯着屏幕,专心致志的操控着自己的天策号“观鱼沁月”,手指飞快的按着一键宏快捷g键,一串串白色的伤害数字从boss头上升起。
“妈的,怎么时间又到了?boss狂暴了!”
“还有百分之六!”
“气咩,赶紧下个无敌!”
“无敌呢?”
“我x你妹,你tm是不是傻,无敌呢?我要的无敌呢?”
随着头像一暗,姒夏叹了口气。
又失败了。
指挥已经狂暴了,在yy里狂吼,妹子指挥嘶哑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从晚上8点组队打这个已经在剑侠三里烂大街的副本,平时一个半小时就能过,结果特么的打了七个多小时了!
姒夏抽空弹出去,看了看yy频道人数。
1422人?!!
“这tm的yy频道算是出名了。”姒夏取下耳机,yy频道里乱作一团的声音他已经不想听了,带着眼镜的脸颊有些疼,于是他取下眼镜摸了摸脸颊上由于戴耳机太久被紧固住的眼镜腿勒出来的条痕。
有些疼了,特别是头疼。
习惯性的去摸桌角上的烟盒,姒夏这才发现,烟没了。
“妈的。”
一股烦躁突然升起,看了眼时间,已经3点55了。姒夏骂了一声,先退了yy,然后弹窗进游戏,在团队频道打了一句“不打了,睡了”。
果断退队,神行扬州,关游戏,下机。
推开椅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面的窗口有冷风灌了进来,姒夏一哆嗦,伸手将手机揣进兜里,再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沿着空荡荡的过道走向网吧吧台。
这段时间由于瓯海市的那件事,到了晚上不管是酒吧、迪厅、红灯区都生意大减,网吧也属于损失大的一类。
不过像姒夏这种宅男,一天除了上班就是看网络小说玩游戏,根本不会关心时事新闻,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屌丝到现在都不知道瓯海市的最新动向。
不要觉得不可思议,炎黄这数十年的高速发展,科技的发达,网络文化的泛滥,网游的精神罂粟。这些都创造出了一大批碌碌无为,能力不强,在高强度的生活压力下只能自我发泄的新生一代。
姒夏就是屌丝中的一员。
十八岁高考失利,觉得对不起一手拉扯自己长大的父亲,干脆辞别生活了十八年的小镇来到沿海打工,无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没有高文凭四处碰壁,为了养活自己只能在工厂里做自动车床操作工。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残酷的现实一举击破了少年人的幻想,迷茫而无助的少年只能沉迷于网游、烟草、网络小说。
不过那只是短暂的不是么?当有了家庭之后,姒夏回过头来一定会感慨自己当初的幼稚。
吧台值夜班的两个网管是一对野鸳鸯,男的女的都有各自的另一半,不过并不妨碍这些同样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肆意的挥霍自己年轻的本钱。大半夜没客人正好方便他们打情骂俏,勾勾搭搭。
姒夏走到吧台的时候,这对野鸳鸯正抱在一起胡啃乱摸,旁若无人的两个根本没注意到姒夏在吧台面前站了快五分钟了。
他只好用力拍了两下吧台,引起两人的注意。
两人毫不脸红的分开,女的自顾自整理着杂乱的衣衫,男的有点不高兴自己被打扰了“性质”,口气很不好。
“怎么了?四眼?”
姒夏常来这家网吧,和几个网管都混熟了,当下也不计较这个名义上是“网管”,实际上就是服务员的家伙的口气,推了推眼镜,从兜里掏出钱。
“拿包烟,绿盒白沙。”
“9块”
男网管从身后的货品架上将姒夏要的烟找出来丢到吧台上。姒夏丢下十块钱,拿着烟撕开封盖,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抽出一根丢给男网管,顺便拿回找零的钱。
男网管也把烟点着了,看着走出去的姒夏,开玩笑的大声说了一句:“四眼,这么晚了不如在网吧通宵吧?大半夜的别遇到鬼哟?”
女网管伸手拍了男网管一下:“吓唬人干嘛?”
“嘿嘿嘿嘿,遇到鬼不是更好,要是个女鬼就更带劲了!是不是?四眼。”
回答他的是姒夏背对着伸出来的一根中指。
没有理会身后那对狗男女又开始的杂音,姒夏一路小跑下楼出了网吧大门,身后网吧二楼“维维网吧”那几个鲜红色大字随着霓虹灯不断闪烁。
路灯昏暗,姒夏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4点20
早上上班时间是8点,从网吧所在的龙华路拐到繁新路,穿过新房公园就到厂子里了。步行大概20分钟,姒夏不由加快脚步。
凌晨的风最冷,而且也大。白天喧闹的街道,留下的是一地的肮脏,清洁工还没打扫到这一段路,风一吹,塑料袋、枯树叶,沙子什么的飞起来两三米。
眼镜有些雾了,姒夏叼着烟取下眼镜,随手低着头一边往前走一边擦眼镜。
不用担心会撞到什么,开玩笑,低头族的盲行能力,天下第一。
一转弯,从繁新路转到了交叉的颖新大街。
姒夏依然在低头擦眼镜。
他根本没有察觉,他的左眼发生了怎样的异变。
寻常炎黄人的眼睛,瞳孔是黑色的,瞳孔以外的白色介质体称为眼白。
可是姒夏,当他从繁新路转到颖新大街的那一瞬间,他的左眼有一秒钟的时间,瞳孔程雪白色,眼白全都变作了黑色。
眼黑和眼白对换了颜色。
只有短短的一秒钟。
他没察觉,他当然也没法察觉自己的眼睛产生的一秒钟的异变。
然后姒夏的身体周围泛着一圈儿波浪,他整个人就如同进入了水中一般,消失了。
没错,他从这个空间消失了。
巨大的如同炸弹爆炸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姒夏吓得一抖,慌乱的将眼镜架在脸上。
然后他长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人僵硬了。
目光所及,根本不是熟悉的街道,放眼过去都是人高的不知名绿色植物,一团团炸得稀烂的大坑到处都是,天空上隐约可见两个影子不停地分开,然后接近。
一个带着大团的雷光、红色火焰。
一个就是一团赤红的火焰。
每一次的接近和分开,都带起这片天空震动,不时有雷光赤火散落,一落到地上,随着轰鸣就又是一团团炸开的大坑飞动起漫天的泥土草屑。
一团火球从天空落下,在姒夏瞳孔内越放越大,火球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力压了下来,姒夏怪叫一声,拔腿瞎窜。
危急时刻,他一边逃命还有心情一边想到网文里的烂大街剧情。
“老子难道遇到了千年不遇的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