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了一会儿,大巫公们终究是安静下来了,毕竟一个一个都是几千岁的人了,除却最开始的激动澎湃之后,跳动的心也慢慢归于平静。
“巫尊,符厌是不是知晓符夏巫子的来历?”符趄突然问道。
对于姒夏,五大巫公知道了情况之后都不约而同的以巫族名字称呼,对于五位年岁极长见过太多意外的巫公来说,保密的第一步就是口风必须紧。
“不错。”符咒点头:“而且符夏巫子还是符厌和咒幽一起发现并且带回来的。”
“怪不得巫尊要让符厌当符夏巫子的巫师。”一众大巫终于了然,而后又是符趄发言道:“符夏巫子的父亲,是不是也是王族血脉?符夏巫子还有什么亲人么?父辈直系的?”
“不错!”咒胧接嘴:“巫尊,王族姒姓一脉我们巫族寻找了这么多年,如今符夏巫子既然出现,那么他身边一定还有王族,特别是符夏巫子的父亲!”
“我就我老爹一个亲人了。”符夏突然插嘴:“我老爹说我妈在生我的时候大出血死了,我老爹也没有亲朋好友,我也没见过我爷爷。我和我老爹两个一起生活的。”
“至于符夏巫子的父亲,我打断一下。”符咒摊了摊手:“因为不能动静太大,所以吾让符厌去看了,符夏巫子的父亲是一个普通人,除了姓名之外,没有任何继承王族血脉的表现。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教师而已。”
符咒看到了一脸诧异的符夏,对着符夏说:“抱歉,巫子符夏,吾没经过你同意就让符厌查探了你的情报,毕竟王族血脉对于吾族来说至关重要。”
符夏对此表示理解,毕竟如果他处在巫尊的位子上,一样会调查的清清楚楚。
不过符趄并不甘心,他看了看四位脸上带着遗憾的大巫公然后站起来说:“我要亲自去看一下,万一是符厌看走了眼呢?我们不能冒险让王族血脉流落凡界。”
“你去?你和符衍值守尸皇涧,轮换的日子还未到期,还是我去吧!”咒腘出声道。
“不用,我去!”符趄这么说着看了看符婴:“符婴大巫公能否帮我顶几日?快则三天慢则七日,我去去就回。”
符婴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可,正好我的“郎中令”也凭空多些时间吸纳尸气。”
见事情安排完,符咒站了起来,他看着众人道:“那么今日之事,诸位大巫公请将此事埋在心里。还有,请诸位大巫公以平常态度对待巫子符夏,别令上下生疑。今日之后,我茅山上下一切如常,尸皇涧还请符婴大巫公和符厌大巫公万万小心,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见大巫公们点头称是,符咒挥了挥手:“那就散了吧,符夏巫子今日可休息一日,明日起符厌会对巫子加强教导,巫子请有个准备。”
说完,符咒身体虚化消失在黑暗中。
见巫尊走了,咒胧也随手撕开空间,他和咒腘点点头自顾自的走了。
符趄看了看符夏和两位符宗大巫公,突然躬身一礼:“趄去去就回,符婴大巫公劳累了,符衍大巫公对不住。”
符婴和符衍一起摆手,连称不妨事。符趄直起身子,快步踏出那道空间裂洞,一出洞口他随手召出一口巨大的金色棺椁,那棺椁载着他化作一溜金光眨眼间就消失在天边。
符衍和符婴领着符夏一起踏出那道裂缝,符夏才发现出来的地方是幽冥殿前殿,他扭头看了看前殿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黑黝黝亮光的殿身,有些好奇那间屋子到底在什么位置。
符婴拍了拍符夏的肩膀:“巫子符夏,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起,你将要成为真正的巫了!期待你的成长!”
说罢,符婴和对着符夏点点头的符衍一起升上空中,一眨眼就飞进了符宗后那座小山包口内。
符夏呆了呆,又抬头看了看升起的朝阳,一夜没睡的他浑身没有一点疲惫感,反而觉得全身充满力量,整个人神采奕奕。
额头有些轻微的痛,符夏伸手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摸到,但是阴阳眼的异变和那道红眼的虚影在他心里来回闪过。
他不敢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哪怕他很好奇。
或许有一天,当他能够胸绣九棺,身为巫尊,他才能将自己的秘密解开。
在这之前,如果没有力量,变数无穷。
远端有人影晃动,符夏凝神看去,大概有六七里里的位置,巫傀儡们在农田、药田、果园、兽栏开始劳作。
“原来,我能看这么远了么,这就是非人的力量么?”符夏自言自语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当然他看不到两团巫火在他眼中晃动,给与他视力加成,但是他知道相隔三四千米他也能看清楚那些巫傀儡的样子,甚至仔细到它们身上的一丝纹路。
他能看清粟田里被巫傀儡翻动起来的泥土翻卷的形状,能看到泥土里被带出的虫子的样子。
能看清三四千米外他想看清的肉眼可察一切。
轻轻笑了笑,符夏顺着黑石板路慢吞吞的走向符宗走向嘉定殿。薄雾一般的天地元气被他身体吸收,转化成一丝丝头发粗细的巫力一点点的积攒在他体内。
聊胜于无,蚊子再小也是肉。虽然说照他现在的修为和吸纳速度,想要补充他的一百零七湖和两海,简直是天方夜然,但是符夏就是喜欢享受这种有力量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小娃娃得到了一件强大的玩具,这种感觉怎么够?
一路上都没看见什么人,连鬼都没有。偶尔有也是行迹匆匆的巫傀儡,这些隶属于不同巫们的巫傀儡奉各自主人的命令办理这样那样的事情。
说起来巫傀儡除了不会说话没有生气之外,承包了茅山巫族的一应杂事。从洗衣做饭到种地收割采集,从蓄养兽类到屠宰晾晒等等一切事物,就没有巫傀儡不会的。
有时候符夏想想凡界那些辛辛苦苦捣鼓机器人的科学家,就摇摇头。虽然他们鼓吹智能机器人的先进和方便,但是接触巫傀儡久了,符夏觉得还是巫傀儡比较好用。
胡思乱想的就到了家,他刚踏进嘉定殿的大门,就看见巫傀儡阿四鬼魅一样的躬着身子出现在他面前。
符夏也不理它,自顾自走进寝殿,沿着长廊走到寝殿尽头,也没理会那两具重甲傀儡,轻轻的推门就进。
以往沉重的石门轻巧的像是一扇纸门,符夏推开一条缝就闪身而进。
这是符夏第一次进符厌的卧室,所以当他好奇的打量着室内的陈设。
屋内并不甚宽大,看结构就跟符夏住的那间屋一样,无非就是比符夏居住的屋子大了十几二十个平方。
四四方方的百十个平方的屋子四面墙上照例是蓝幽幽的珠子照明,除了正门就是靠左手中间的位置还有道门,看样子那里是浴室。
正对大门的墙中间靠墙摆着一张宽大黑石床,床上一层一层铺着厚厚的毛皮,毛皮上罩着床单,床上上躺着一个人。
左手边靠墙的地方有一张石台,石台上摆着一对儿一青一黄的大锤、一叠各种颜色的巫符。
石台旁边是一张石头武器架,武器架上是一柄五尺长的短柄大刀,这柄藏在鞘中的大刀稳稳的躺在武器架上。
武器架旁是一根竖起来两米左右,分了七八个叉的石质挂衣架,符厌的巫袍就挂在上面。
而在符厌的床边,靠浴室的那边隔床三米左右有一张圆桌,桌上放着一个烟灰缸,烟灰缸干干净净的,旁边是一包拆封的贵烟。
围着圆桌有三张椅子,这些椅子却都是木头的,是很软的那种沙发椅。其中一张沙发椅上坐着一个女人。
符夏看去,那女人呆呆的坐在沙发椅上,一动不动。
再仔细看,却是一具巫傀儡。
这具身材娇小的巫傀儡,面目清秀,头上盘着高鬓斜插一根金步摇,身上穿着一套碧绿色衫裙,两手叠放在并拢的双腿间,身上带着古典淡雅的气质,就是脸上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
这巫傀儡在符夏进门的时候扭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呆呆的望着床上躺着的人。
符夏也没仔细多想,打量完了之后自顾自的走向那张大床,巫傀儡阿四在门口等着根本不敢进。
走到床边,符夏看到了床上躺着的符厌。
此时的符厌还在昏睡,银色的长发散在枕边、床上。古铜色的脸在幽蓝的珠光下带着奇异的神色,一些细小而深邃的皱纹在他脸上极其显眼。
符夏心中一动,这个样子的巫师符厌看上去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罢了。
而且还是个孤寡老头。
观察了一会儿,见符厌还没醒来的动静,符夏也就慢吞吞的离开了符厌的卧室。
浑身脏兮兮的,汗味血味还有一种污秽的味道让符夏很不舒服,他走进自己住的地方,随手撕开身上穿的劲装,以他如今的力气,这些布料轻而易举的被他撕的乱七八糟,他随手扔掉布料,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阿四吩咐道:“阿四,我要好好泡一泡,你一会儿给我装些酒来,不要烈酒。”
说罢也不理会其他,径自推开浴室的门,在热气蒸腾中将自己丢进宽大的浴池。
“万恶的资本主义享受啊!”符夏舒服的直哼哼,一会儿阿四端着一个大木盘走了进来,木盘上是一个小的木质酒瓮,一个墨绿色薄的近乎透明的玉杯,一个大木盘盛放碎小的冰块。
阿四将木盘轻巧的放在符夏身边,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符夏惬意的抓起两三块冒着寒气的冰块丢到玉杯里,提起酒爵看着殷红的酒液冲进酒杯搅动碎冰上下沉浮。
美美的端起酒杯,符夏一口饮下,满口的葡萄香甜带着丝丝酒精味和冰块的凉意在舌尖打转,唇齿皆香。
“爽!”符夏大叫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之后,伸手敬天。
“老爹,你儿子要成了巫了!”
“老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如果他们说你不能当巫,儿子想办法也要让你活的久久的。”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老爹,等我回来孝敬您喝最好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