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是炎黄最古老的谚语之一。
一个没有能力保护珍宝的家伙,拥有了珍宝,这就是罪!
即便上古人皇统治万民,但是一旦能力不足以压制对手,都会有“禅让”,更何况古往今来诸多血淋淋的现实让自小喜欢接触炎黄历史的少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符夏仔细盘算了一下,发现自己处在极为危险的状态。
自己的血脉是自己危险来源之一,大夏王族血脉对于巫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何况那些不愿意再看见巫族崛起的势力一旦得知真相,自己能有好果子吃?
譬如妖族,譬如现在那些道修者、儒修者、释修者。他们能眼睁睁看曾经能够镇压九洲的巫族在王族的带领下重现巫族荣光?
呵呵哒,反正换做符夏自己,知道对手有这么个王嗣,肯定死活要弄死的。
而且,现在自己又多了一个更危险的来源。
假如自己这个猜测没错的话,那么比起血脉的危险,左眼的能力尤为致命。
恐怕到时候自己能安心死都是最欢喜的结果。
就怕死都死不了!
只不过这个猜测太过匪夷所思,符夏还不敢下结论。
发了好一会儿呆的巫子终于抛掉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转而开始仔细听咒鬿对于咒宗大巫以巫力镌刻巫印咒式的要领。
巫族要提升修为要么捶打熬炼肉体,要么在体内镌刻巫印咒式提升巫咒巫术的杀伤力。在十重天修为之前,普通幽冥殿巫族只能单选一脉精进。
若普通幽冥殿大巫非要两脉齐头并进也不是不行,不过以其有限的巫力强行拉动两种修行方式,最终结果就是两头不成,哪怕你再天资高,没有幽冥之躯巫力就远不够用。
不仅修为提升的慢,而且巫族的特性不似其余非人,巫族纯粹以修为增加寿元,修为不够该死就死,绝对逃不掉。
而幽冥之躯的好处之二,符夏就已经体会到了。
拥有特殊体质的他在镌刻巫印咒式的时候,简直太轻松,就算偶尔碰上些许难点,在六棺大巫咒鬿的提点解说下,都轻而易举的解决掉。
而且他在体内镌刻巫印所消耗的巫力跟其他巫所消耗的巫力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就单以一个增加巫咒杀伤的巫印咒式来说,其他巫想在体内镌刻这样一个手指头大小由一千二百个蚂蚁大小的巫文组合起来的的巫印咒式至少需要一位正常两棺巫子全身二十四个饭桌大的巫穴里的所有巫力。
而符夏不仅巫穴比其他巫子大,就连消耗的巫力也只用了一个足球大小。
你让其他巫子怎么比?
甚至是说,你让其他大巫怎么比?
幽冥之躯对于幽冥殿巫印咒式的适应性和主动迎合力任什么天资都无法弥补。
其余大巫们在体内镌刻巫印咒式就像是在石匠在坚硬的花岗岩上一凿一凿的费力慢慢开凿出来,而幽冥之躯对于这些巫印咒式的适应性就好似直接用打印机复印出来!
怎么比?
所以仅仅一下午,符夏就已经按照自己选的地狱道幽冥神变诀上记载的巫印咒式的镌刻手段在体内镌刻了近百个手指头大小,由无数更小的巫文组成的巫印咒式。
各种增强诅咒、增大杀伤力、增强巫咒对魂魄的直接咒杀力、对肉体的腐蚀能力、虚弱敌人的肉体强度等等等等巫印咒式应有尽有。
而且由于地狱道幽冥神变诀的巫诀的高深,这些效果跟其他巫诀差不多的巫印咒式,其威力却跟普通巫族镌刻的巫印咒式威力远远不同。
一下午的时间,符夏耗光了体内所有巫穴的巫力,甚至就连左眼巫海都被抽的只剩浅浅一滩巫力。
不过带来的好处是值得的。
现在的符夏,不仅在咒术威力上堪比咒宗三棺中阶的巫,肉体还堪比符宗四棺大巫。再等他学会地狱道幽冥神变诀内的杀伤性巫术巫咒,别说对上三重天修为的敌人、就算是四重天初阶修为的敌人都敢一战。
甚至胜负还犹未可知!
不过心里有心事的巫子再怎么想掩盖情绪波动,脸上却还是表现出不高兴。
成府这种东西,少年人哪里会有?
又不是从小被教导这种东西的炎黄少年能够克制自己不惊怒惶恐就已经成长许多了。
等得差不多快吃晚饭的时候,少年板着脸对巫师咒鬿行了一礼而后自顾自的去了。
几乎是巫子前脚刚走,小巫娘咒幽就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
咒幽在刻意避着他。
或许是有意,又也许是无意,咒幽站在咒鬿身边看着巫子远去的背影随口问了问巫子的进展。
咒鬿巫娘嘴上倒是一直念叨巫子蠢笨,心里却忍不住赞叹。
幽冥之躯就是幽冥之躯,巫子一下午的精进比得上其余巫子们一月还多。
至少对于咒宗的巫咒巫术,巫子只接触了一下午,但理解能力却至少超过了自小就在巫殿长大的咒峫等小巫娘,甚至都超过了当初同等修为的咒幽。
符夏巫子无疑是巫族天才中的天才。
咒鬿垂着眼,默默的想。
符夏巫子板着脸慢慢走在黑石板路上,周围那些窥视的目光依然存在,巫子没来由的开始心烦。
特别是当他发现咒嶽那个家伙又站在巫殿房顶上看自己的时候,巫子终于忍不住远远隔空用手指着咒嶽。
“你再那么看着我,我就弄死你!”符夏的声音很大,大的让很多咒宗大巫都听见了。
站在巫殿顶上观察符夏的咒嶽对此只是讥笑,他根本不信符夏能够打败他,更别说能弄死他。面对符夏巫子名言的挑衅,咒嶽只觉得好笑。
他快突破三棺了,当他一旦踏入三棺,短短几个月就能直接上三棺巅峰,所以对于现在还在两棺巅峰的符夏,他充满了优越感。
更何况他是自小在巫殿长大,怎么能真心服气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
面对符夏的挑衅,咒嶽不能回避,因为符夏已经惊动了咒宗大半的巫,巫族若是连正面面对挑衅的胆子都没有,凭什么称之为巫?
上顶天,下立地,中居天柱不周山者,为巫。
咒嶽冷冷的回应:“符夏巫子,等年祀——”
一肚子火气的符夏粗暴烦躁的打断了咒嶽的话:“别他妈等年祀,就在这儿,来,干一场!”
咒嶽眼神一凝,默默地掏出他那柄月牙弯的短刃巫器。
眼看着咒宗最强的巫子咒嶽就要和新来的巫子符夏火拼,六棺大巫、咒嶽的巫师咒魆慢吞吞的出现在巫殿顶上。
六棺大巫咒魆面无表情的一掌拍在自己的巫子咒嶽的肩膀上。
“胡闹台!”
这三个字让咒嶽收回了自己的巫器,低头不敢说话。
咒魆又远远的看着剑拔弩张的符夏,轻笑了两声摇头道:“符夏巫子怎么这么大火气?”
“我巫族虽然不禁私下争斗,但那都是平日里正常交流切磋。今日符夏巫子心绪不宁,你和咒嶽争斗起来怕收不住手。所以还是算了吧。”
“你们想打,等年祀再说!今日,到此为止。”
说完咒魆又扭头看着咒嶽冷着脸呵斥道:“以后再不许撩拨符夏巫子,我巫族本就式微,你们这一代巫子还不团结一心,我以前的教导你听到哪里去了?”
“回去将兄友弟恭抄写一千遍。”
咒嶽低着头不敢还嘴,只能连连点头。
见咒嶽老老实实的认错了,咒魆才转身对着符夏笑了笑,又慢吞吞的走了。
咒嶽恭恭敬敬的亦步亦趋跟在咒魆身后也消失在屋顶。
见情敌跑了,符夏也懒得多呆,转身继续沿着黑石板路往嘉定殿走。
又是蔫蔫儿的回了家,符厌已经准备好吃食等了巫子好一会儿了。
吃饭的时候,符厌倒是兴致勃勃的追问巫子今日里有没有精进啊、学习咒宗巫诀有没有遇上困难啊这些家长里短的事。
心里有心事的巫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巫师的话,虽然符夏兴致不高,回答的也蛮敷衍,但是巫师依旧知道了巫子已经对于咒宗巫诀上了路,极为开心的饱餐一顿。
等得夜里又在巫殿顶上吸收黄泉井喷的时候,符夏毫不犹豫心念神识沉入左眼巫海。
神念下沉,也不理会那些轰隆隆融入的巫力浪潮,符夏来到那颗黑色珠子边上,神念跟着环绕在黑色珠子上的巫文默诵,那些刚积攒的巫力又开始疯狂被消耗。
只念了一半,符夏住口,默默的看了半晌,结果发现里面那个脾气暴躁的耶具能呴王子今日里没有半点动静。
忍不住的巫子伸手,在轰隆隆的巫力浪潮声中敲了敲黑色宝珠。
没动静?
符夏不信邪的又敲了敲:“吱个声!别装死!我知道你还在。”
没反应。
“你再不出声就囚你一辈子!”
还是没一点反应!
“奇怪!”符夏挠挠头:“这家伙死了?”
这话一出,里面终于传来耶具能呴如死了一样平静的回答。
“你才死了!你们巫族全族都死了,本王子也不会死。”
这话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生硬刻板的就像是电脑录出来的一个没有情绪起伏的音调。
符夏却点点头,转身背靠着宝珠盘坐在巫海里。
“是啊,你是第三狱王的儿子,你都是鬼了还怎么死。”
“我倒是想死,就怕死了更难过。”
珠内的耶具能呴倒是被这话勾起了好奇心,虽然他在黑暗中已经吼够了,也骂够了,从最开始的暴怒到惧怕最终到现在的逆来顺受。
不过有个人聊聊天总是不错的么。
看着外面那个巫族小瘪三情绪低落的样子,王子却升起了一种预约的快感还夹杂着关心的情绪。
“我说,你今天怎么了?前几天你不是还意气风发的威胁本王子么?小瘪三。”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在王子的身上一览无余。
不过巫子却抓住了王子脱口而出的称呼。
“小瘪三?”巫子转身,对着珠子盘坐。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我是小瘪三?”
“你不是瘪三谁瘪三?修为又低,除了威胁我你还会什么?可笑!小瘪三!”
王子在珠子内的声音带着讥讽,充满了高傲。
巫子跳起来,看着那如同单面透视镜一样黑黝黝的珠子表面,毫不示弱的回击:“我是小瘪三又怎样?你还不是被我这个小瘪三囚禁在这里!”
敲了敲珠子,巫子的话越发毒:“别不服气,我不放你出来,你一辈子就住在里面吧!”
“你这个土贼!”
土——土贼?耶具能呴王子呆滞了一下,猛然间反应过来,这个小瘪三居然敢叫自己土贼。
他,高贵的第三狱王具延耶罗王的唯一子嗣,耶具能呴王子,被一个巫族小瘪三称呼土贼?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子怒了,他在里面死命的拍打珠壁。
“放我出去!你这个小瘪三!放我出去!看我不弄死你!”
小瘪三隔着黑珠对着看不见的王子邪魅狂娟一笑。
“老子就不放你出来!土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