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上天的安排,在这次突如其来的地震中,福大命大,居然高勋和这个人渣一起埋在了黑暗的废墟堆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韩松鹏又出声了。
高勋说:“你提醒我了。我看我的手机还在不?”
高勋把手伸进裤包,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一看,居然还开起机的。
黑暗的废墟里顿时有了手机屏幕的亮光,借着那方微弱的亮光,高勋看清了现在是凌晨5点20分,时间是13日。
高勋把时间给韩松鹏说了,又说也就是我们埋在地下已经有15个小时了。
“怎么没人来救我们?”韩松鹏说。外面还是这样静,没听见任何的动静,多半这次地震灾难太大了,援救的人一时进不来。
“你有水吗?我要渴死了。韩松鹏说。
“我也渴,哪里有水呀。“高勋说:“不过我有办法。我给你讲三国吧。曹操带兵长途行军,士兵们望着天上的毒日,口渴极了。曹操说,前面有一片梅林,那梅子呀,吃进嘴里又酸又甜,一咬就流水,那个酸的滋味呀,简直是……说得士兵们口水长流。怎么样?”
韩松鹏说:“高勋你这招还真灵,我的嘴里真还有点口水出来了。”
高勋说着说着,就用手机的微光照射起周围来了,原来韩松鹏就在他左手的下方,伸手就能够着他,审讯椅的屁股朝上。
高勋又把手机换到右手,照自己的右边,他见到了巨大的一根水泥横梁支在头顶上,一堵墙像个马头样被自己骑着,右脚大腿以下被一块水泥板死死压上,黑黑的血从蓝色的警裤浸出来,一大片的白灰蒙在鲜血染透裤腿上。
忽然,他在亮光里发现了一瓶矿泉水,就在他的右手不远的瓦砾上留下一个瓶颈和盖子。
“水!水!矿泉水!”高勋惊奇的叫起来,“我看见那瓶矿泉水了!”
听说有水了,韩松鹏比高勋还惊喜:“在哪里!我喝一口!”
“在,在离我手够不到的地方。”高勋在使劲侧着身子去够那瓶水,身子一侧,牵引了他压在水泥板下的腿,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汗珠从蒙满尘土的额头浸了出来,他叫喊着“哎哟啊!”
高勋感觉那是撕心裂肺的痛啊!他咬紧牙忍着巨痛把手伸得长长的,两个指尖终于夹住了瓶盖,将瓶子拉了出来!
“水!我们用不着望梅止渴了!”高勋把矿泉水瓶举在手里几乎欢腾地叫了起来。
他把那瓶水拿在手里,发现就是他要递给韩松鹏的那瓶,连瓶盖还未拧开。
他正要拧开盖子,想喝一口,突然他住手说:“韩松鹏,你先喝,要省着点喝,说不定就这一瓶水会就你娃的命,你要看到你的老母和儿子了,你就能了你的心愿。”
高勋把瓶子给他的囚犯递了下去。他看见手机上还有信号,立即拨了手机,但打不通。他再拨了两次胡思琪的手机号,仍然不通。
“手机有信号,但打不出去!”高勋自言自语说。看着他手机屏幕上胡思琪的照片,高勋为这时才想起她来而深深地歉意,她现在在哪里?
她也被压在楼下了吗?但愿她能躲过这场灾难。
“哎!我人是倒立起的,喝不进水!”韩松鹏又叫了起来。
高勋说:“哦,我还忘了,你是屁股朝天在耍倒立。我教你一招,你把瓶口放在嘴里。然后捏瓶子,水就挤进嘴了。”
接着,高勋听见韩松鹏被呛住了,就问:“怎样?进去了吗?”
“进,进去了!”韩松鹏说:“好舒服啊!你也喝点,我给你递上来。暂时放在你手上吧。”
“我还不渴。”高勋说。其实,高勋何尝不想喝水,只是觉得自己多半没救了,他估计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他的腿动脉在还流血。
又是一次接一次的余震过后,两人都不恐怖了。喝了水的韩松鹏不知是出于感动还是出于兴奋,主动地给高勋拉起话来。
而高勋只觉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冰冷的那堵砖墙紧紧地贴在胸前,使他感到压抑,并且胸口发闷。
“喂!”韩松鹏说话了,“你说你们毙不毙得了我?”
高勋一听,立刻引起了警觉,他要说案子了,这是半年多来他第一次主动提这事。
“那还用说,你最后作那桩案子,有从你家搜出来的耳环和戒指,是那女人的,关键是那个手机,就是她的手机号,这在电信局是有登记的。还有你下楼时的目击证人,三个人在辨认中都指向你,你说法院会不会采信这些证据。”
“但你们为何一直不起诉我?”韩松鹏有些得意地说。
“不起诉是因为你还背得有案子,我们不想让你背起走了!”高勋说。
“那还是我赢了我胜了,我一个人打败了你们那么多的警察!我就是不开口,搞得你们没法办我。今天你我都要死了,我给你明说吧,那数桩案子都是我一人做的。”
高勋一听立刻振作起精神来,说:“人都是要死的,出生的时候我们是不明不白的,搞不清楚为什么是我来到了这个世上,但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死的时候最好要死个明明白白。我要死了,我只想死个明白,也好不枉此生。”
“你说得好!哪我就成全你,反正现在不是在审讯室,你作不了记录,说完了就当没有说。”
“你说错了,我们对你的审讯还在继续进行,只不过换了地方,换到了地狱里。”
韩松鹏听了哈哈大笑,“地狱!地狱里只有我们两人,我够不到你,你拉不了我,我们的脚都被阎王爷压着的。你问嘛,你要听哪个女的的死?”
“你说,宁清雪吧?”
“宁清雪,那个子不高的女人,是在东城夜总会坐台的,她说她是三江人。去年六月的一个晚上我把她约出来,在江边洞子里搞了她,抢了她的金耳环,然后将她卡死,丢到江里被冲走了。”
接下来,高勋点出了一个个失踪女人的姓名,听韩松鹏把作案的细节一一详尽地道来,他说得跟背书似的熟悉,在黑暗中高勋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出颇为得意的神情,中间他喝了两次水,然后滔滔不绝地讲了有一个小时左右。
“我还有不明白,你有女人与你同居,为何还要害她们?”
“我恨女人,我与老婆离婚后,我就恨女人了。但我又离不开女人,我这副身板就是为那些女人而生的。再说我也需要钱,她们的钱最好搞,抢了杀了她们一般没人知道,他们是满天飞的人,今天在这里,明天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哈哈!我的交代完了!高队长你以为如何?”
已是奄奄一息的高勋没立即回答他,只将手机的记事本打开,在上面输入了几排字:
“我与韩松鹏一同在地狱里,审讯在继续进行。机子里有韩松鹏交代数桩案件的录音,我们可以销案了。我们终于打败了这个恶魔!”
“你在干啥?你死了吗”?韩松鹏在问高勋。
“我还没死,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赢了,你还是输了。我快要死了,但就像上天的安排,我死也要死在你的上头,因为我是警察!你好好活着吧!你会见到你老母的,还有你的儿子,但你在被审判时会听到你自己对那数桩案件的交代。”
说完,高勋把手机里的录音放了一段,韩松鹏交代案子的声音,在黑暗的废墟里十分的清晰。
余震又摇了起来,他们头上的瓦砾和尘土又在不停地往下掉了。
高勋关上手机,韩松鹏再也没有听见他说话的声音了,废墟里又重新黑了下来。
50多个小时后,韩松鹏被消防救援队员从废墟的断壁残垣里抢救出来时,他还活着,只是一只脚掌被压断,他手里还捏着一瓶快要见底的矿泉水。
而当人们将身着警察制服的高勋从废墟里拉出来时,右大腿已经压扁,他满头满脸的白灰,嘴唇干裂起泡,身躯坐在瓦砾上,双手把手机死死地捏在手里,救援人员含着眼泪费了大力却难以扳开他的双手。
很快,韩松鹏的隐藏案子大白天下,幸运的是高勋被抢救后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但他的腿部受伤较重,需要一段时间精心治疗才可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