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不会是入室盗窃转化为入室抢劫呢?流窜犯并不会知道这家的详情啊。”一直坐在旁边的派出所所长吕志问道。
“这个可能应该会很小。如果按照法医确定的死亡时间来算,犯罪分子进入现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左右,这个时候正是农村乘凉的时间,翻墙入室很容易被别人发现,其次别忘了被害人家中电视机在开着,说明犯罪嫌疑人进入现场时被害人家在看电视,试问多少入室盗窃犯罪嫌疑人敢在住家看电视时行窃呢?遇到这种情况赶快换别家下手才是正常的。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给大家做个参考。”
“那总结一下,你的意思是?”朱局问道。
“我认为这起案件定性为入室抢劫杀人有点勉强。”宋队说道。“还有一点我要补充。大家都注意到现场翻动痕迹明显,但是乱中却有序。客厅衣柜中的衣物大多数都被翻了出来,抽屉都被打开,但是所有乱的情况都是在表面,衣柜深层堆放的衣物并没有翻动,反而整整齐齐,抽屉都只是抽开了一般,翻动也有限。在我看来,这一起已经把被害人都控制了的入室抢劫犯罪嫌疑人,似乎对于财物的兴趣有限。并且,电视放的是体育频道的英超,死者的女儿去朋友家留宿,所以我不认为这户农村家庭对这方面感兴趣。这些都是反常。”
“伤者——死者的妻子在说谎?”朱局掏出了手机。
两位法医和宋队都点了点头。
“我们也有发现。”秦队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好,快说。”朱局一边招呼一边打电话给高大。“高大。看好那个伤者,目前来看她有古怪。”
“我们技术队在现场没有发现有价值的足迹。”秦队长说道。
“哦,没啥发现啊。”吕志感觉有点好笑。
“是没啥发现。”秦队长皱了皱眉。“没啥发现才让我们疑惑。现场地面有明显的打扫痕迹,而且是新鲜的打扫痕迹。我们不仅没发现陌生的或者说可以怀疑是嫌疑人的足迹,甚至在客厅中连两位被害人的足迹都没有。”
“再说指纹,现场遗留的凶器是插在被害人背部的一把刀,所以我们技术队已经派人去医院了,现场暂时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指纹。不过我们在对现场进行联苯胺试验时发现电视机电源开关处有一枚类似血指纹,但是已经被擦拭破坏,只能确定是一枚沾着血的手指打开了电视架开关,但是被人擦掉了,同时发现死者家厨房内抹布上联苯胺试验成阳性,右侧院门把手处联苯胺试验成阳性,目前只能确认有血迹,具体属于谁的我们需要回去在dna实验室内做实验。”
“很好很好,是很重大的发现。”朱局点头赞许。“还有吗?”
“还有一处。”秦队长。“我不知道有无价值。现场血迹多存在于死者周围,在其客厅东北角地面有一处血迹,墙体未见血迹,但是在该处血迹正上方约一米二的高度有一新鲜凹痕,我们在医院的队员发来作案工具图片,我认为这出凹痕与作案工具的刀柄尾端吻合。”
“这说明......”朱局说道。
“这说明死者妻子在墙面上抵住刀子,然后用力自己捅的自己后背一刀!”周雄竟然是喊了出来。
这时候也没人怪他。
“好,老高、老龚,你们赶紧连夜尸检。吕志,你们派出所抓紧时间排查这夫妻两个在村中的人员关系。秦队,带着你的队伍回实验室把今天的物证都查清楚。小宋,你带着小周马上去医院审问!”
“是!”众人异口同声。
凌晨三点。
“对,对,现在装死,怎么都叫不醒,好的,好的,朱局,有情况我及时汇报。”大队长高勋在外科主任办公室踱着步打着电话,宋队坐在椅子上一脸憔悴。
“医生,你确定这个女人身体没问题?”周雄不知道第几遍问这个问题了。
“帅哥,手术是我做的,其实哪里算什么手术啊,刀子也就捅了五公分进去?没伤到动脉什么的,简单缝合开点消炎药,明早打破伤风。我说你们警察也真是的,不用这么胆小嘛,要是明天有记者来采访问我是不是你们刑讯逼供,我实话实说,反正这刀子我没看到是你们插的,不过这个女的脸上有些软组织挫伤我就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了。”值班女医生比周雄大不了几岁。
“你你......”周雄哭笑不得。
“你说为什么这个女的睡着叫不醒?身体没什么问题吧。”宋队问道。
“没问题,身体很健康哒,你看你们公安要求给她身上装的这些生命体征仪器,显示的都很正常。”
“是不是麻药的问题?”
“这种小问题我没用全麻的......”
高勋一挥手:“不用问了,这个女的肯定有问题。”
周雄就这样看着高大队长踱了十分钟的步,看着宋队抽了十分钟的烟,然后高大的手机再次响起来了——“走,留两个人看着这个女的,宋队,小周我们去找朱局,人抓到了。”
十五分钟后,众人看到了坐在审讯室里的甘志勇,他把自己的脸埋在双手里。
“村大队书记反映伤者和本村一个叫甘志勇的关系暧昧,我组织人去找甘志勇了解情况,发现有户人家灯关着在洗澡,感觉有点奇怪,当时已经凌晨三点了,我们敲门没人答应,接着就闻到有烧焦的味道,你们刑大的两个小青年翻墙进去捉到了正在烧自己血衣的甘志勇了。”朱局疲惫地笑了笑。
“朱局,他招了吗?”周雄问道。
“手铐一戴上就什么都说了。”朱局说。“人赃并获嘛。”
“动机呢?”高大问道。
“甘志勇是个光棍,与伤者是情人关系,死者本来常年不在家,今年特殊没有外出打工,这导致甘志勇与伤者短时间内不能呆在一起,据甘志勇说晚上八点左右自己喝完酒,想去找伤者厮混,到了她家门口才想起来死者在家,他趴在门缝看到死者在打伤者,争吵的意思就是关于甘志勇,甘志勇一时气愤,回家拿着自己的锤子,敲开了,三锤都砸在了死者脸上。”
“后来呢?”宋队问道。
“后来甘志勇酒醒了,开始害怕了,就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开始伪装现场,他开的电视机,翻动的现场,后来想到一说起锤子村里人都会想到是本村的石匠甘志勇,所以伤者拿刀切割死者的脸,她下不了手试了几次没多大效果,还是甘志勇动的手。然后伤者打扫了现场,两人对好被抢劫的口供后甘志勇离去。至于伤者的受伤甘志勇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朱局顿了顿。“我想这就是伤者自己画蛇添足了吧。”
周雄看到法医和秦队正在隔壁房间商量着什么,看到周雄注意到了,朱局补充道:“法医解剖证实死者死因为面部的挫裂创和硬物击打的颅脑骨折,技术队证实门上把手和电视机电源开关处的血都是死者的,墙面凹痕和地面血迹也证实秦队长所说。”
这时,负责审讯的刑警从讯问室出来将一份笔录递给了朱局,朱局看了一遍说道:“甘志勇已经全部承认了,第一份笔录已经完成了,把案件流转一下。”
“好的。”宋队和周雄说道。
两个小时后,当周雄在依旧装晕的伤者面前宣读甘志勇的拘留通知书时,伤者突然泣不成声,连说罪孽。接下来的审讯自然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