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带黎璃去了一个公园，奇快的是，黎湘染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王源对着黑沉沉的湖水跳着脚大喊：“黎湘染，生日快乐！”

王源的声音惊动了树林里的鸟，一瞬间全部都飞了出来，似乎与王源的祝福遥相呼应。

黎湘染抬起手在嘴边做成喇叭状，竭尽全力地向着远处叫道：“谢谢你，王源！”

十六岁，她想，喜欢一个人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很想很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黎湘染生日这天的故意缺席让黎美晴勃然大怒，发狠把女儿打了一顿。黎湘染不肯道歉，黎美晴越发生气，下手也越来越狠，连母亲的阻止都不听。最后还是下班回来的黎国强夺下姐姐手里的直尺，救了黎湘染。

“痛不痛？”黎国强看着一声不吭的外甥女，满心疼惜地问道。

“除了脸。”黎湘染小声地回答。身上穿着毛衣，再怎么用力打也不会很痛，倒是尺子抽在脸上火辣辣地生疼。

黎国强摇头叹气，“小璃，太倔犟不是好事。你哭几声，你妈不就心软了？”偏偏这小妮子是犟脾气，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个性，把父母的缺点学了个十成。

“妈妈她讨厌我。”黎湘染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个事实。她摸了摸脸上破皮的部位，心灰意冷。

黎湘染摸黑进了房间，钻进冷冰冰的被窝，一动不动地躺着流眼泪。十六岁那天，王源在寒风中对着湖水大喊“生日快乐”的那一幕，在黎湘染的灵魂中深深镌刻，温暖着她的心。

王源拉着她的手跑到面包房，拿出原先准备去打桌球的钱，买了一块马蹄蛋糕送给黎湘染作为生日礼物。

王源买了一盒火柴，在蛋糕上插了六根当做十六岁的生日蜡烛。他要黎湘染许愿，寒风吹着小小蛋糕上微弱的火苗，他用手护着，让黎湘染快点说出愿望。

黎湘染闭上眼睛喃喃自语，然后赶在火柴被风吹熄之前一口气吹灭。王源松了口气，双手往后撑着防汛墙，倾听海关大楼敲响六点的晚钟。

“你许了什么愿？”他只看到她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她的声音。

黎湘染将火柴一根根拔下，低着头说：“说出来的话，就不灵验了。”

黎湘染拿起蛋糕咬了一口，递给王源。见他摇头不肯吃，她固执地举着手说：“这是生日蛋糕，没有人分享，会很孤单。”他的眼睛很亮，比头顶上空的启明星更明亮。这双眼睛看了看她，然后他把头凑过来，张开嘴咬了一大口，“我正好饿了。”

她许的愿望是：和王源做一辈子的朋友，不离不弃。

黎湘染把头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泣，她想如果此刻生命结束，那么这个叫王源的漂亮少年将是自己人生中唯一的暖色。

很多年以后的生日，黎湘染收到过娇艳的玫瑰、名贵的礼物、巧克力慕斯蛋糕，可是她念念不忘的是——十六岁那年在外滩吃到的马蹄蛋糕。她已经记不清蛋糕的味道，但忘不了当时非常幸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