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林子里,茂密的树叶遮天蔽日,仅有一缕黯淡的阳光勉强钻出,斜斜洒落在地,照亮了一片深褐色的衣角。
少年一身深褐色短袍,正跪坐在阴影中,豆大的泪珠往下掉,止也止不住,像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可哭着哭着,少年又吭吭的笑,这又哭又笑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小疯子。
——权慕夜来到十里林的时候,就是看到的这样一幅场面。
那个单薄的身影,窝在坟包边哭的不成样,他只觉心脏猛然被揪紧!
他曾以为,夜初鸢是天底下最坚强的女子,怎么敲打都不会掉一滴眼泪,还能跳起来反打你一巴掌,让你跟着她一起疼,跟只刺猬一样。
可他忘了,刺猬的肚皮,也是软软的,仿佛稍稍一碰就会受伤。
在这个女人尖锐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敏感柔弱的心脏。
这么简单的真相,可笑他今天才看清。
真想……将这个女人抱在怀里啊。
权慕夜眼底深了深,可身体的动作却是——
转身,朝外走去。
他今天已经伤害到了夜初鸢,直至现在他都无法忘记,夜初鸢临走前,那宛若受伤小兽的眼神。
他怕这时候走过去,夜初鸢感觉丢人的一面被他看见,会更加想远离他。
不想这个女人推开自己。
一点也不想。
“呜……”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权慕夜听到远处那隐约的呜咽声,脚步一顿。
下一秒,他倏然转身,迈开长腿,快步朝着夜初鸢走去,站定在她跟前。
“你哭什么?”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带着心疼。
夜初鸢惊醒,抬头就看到了一张阴沉沉的俊脸,眼底翻涌暗沉的色彩,带着难以压抑的怒意。
“有人打你了吗?”
这是他的第二句话,带着焦急。
夜初鸢愣了愣。
“谁?我帮你打回去。”
这是他的第三句话,带着怒气。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夜初鸢呆呆的脸庞。
这个男人……怎么来这里了?
他……
思绪跟喉咙一样,忽然哽住。
原本就很委屈又高兴的心情,变得更加酸涩。
像是在悲伤中找到了一个倚靠,恰好那个倚靠近在咫尺。
惴惴不安的心脏,一瞬间安定下来。
却又更委屈,更想哭了。
人类真是劣根性一堆一堆的,明明都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一切都安全了,却忽然变得比在风雨中都来的脆弱,动不动就想哭,对着停靠的港湾,发泄一切曾在风雨中积累的委屈。
夜初鸢看着权慕夜,就是这个男人啊……
怎么每次,都来的时机,都那么好呢?
在她需要他的时候。
“你说话啊!”
权慕夜见夜初鸢不说话,跟傻子一样呆呆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急了,往日的冰冷在此刻碎裂,他皱眉道:“谁欺负你了?”
“唰!”
忽然,夜初鸢站起身,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了他。
“权慕夜,你怎么就来了呢?”
夜初鸢哭着说,“你就不该来。”
可话是这么说,夜初鸢却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这个男人。
权慕夜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