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雇的小保姆是中国留学生,家庭很一般,父母为了培养她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为了减轻父母的压力小米勤工俭学放假了也不回去。当时用她是心疼她和自己一样飘泊海外孤苦伶仃,谁知她心直口快什么都跟东家说,这下好了,老男人见她恢复了一点体力就索取无度,不把她累个半死绝不善罢甘休。
如今听到莫语非那样说他,姑娘哪里还敢出去?恨得在门里直跺脚,怕那人半夜里又偷偷摸进来,赶紧把锁下了保险才上得床去。只是窝在那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寻思着那人吃了闭门羹会不会敲门?万一敲门声惊动了莫语非又如何是好?再说了,要想把沈亦关在门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总之翻来滚去拿不定主义,临到睡前还是悄悄地把那保险给撤了。回到床上捏着手机给他发了短信:
【门上锁了叔叔明天见】后面加了个熟睡的笑脸。
【你先休息吧待会见】马上,那边给了反应:
姑娘倒在床中央一声哀嚎:这日子,没法过了。
客厅里,沈亦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知道母亲放不下林惜故意在找茬,所以对于母亲的责备表面上虚心接受态度认真,心里却极度不以为然。他并不是个莽撞的男人,行为上也相当自律,生产后夫妻房事的一系列注意事项季恒早就交代得清楚,他也做到了严格遵守,不该碰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碰的,可是夫妻之间的那点事可谓五花八门千奇百怪,老爷爷老太太食古不化想法老套,又岂能明白年轻人之间的情趣之妙?
既然不明白也说不明白,沈亦自然不会啰嗦,表面顺从是孝道,背地里还是要积极追求男人的性福,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么好的福利,不尽情享受如何对得起老爸老妈的辛苦?特别是生完孩子的女人颜值虽然下降了,那胸脯却明显上升了至少一个杯位不止,肉嘟嘟圆滚滚的感觉是另一种诱惑,心痒难搔的老男人早就垂涎欲滴。至于那小呆鸟,向来听话,最多花点时间哄几下搞定。
看着坐在沙发上逗宝宝的莫语非,沈亦的心底荡漾着一种温馨,两位老人对孩子的疼爱溢于言表,连带着对银铃的态度也发生了180度的转变,这令他内心欢喜,试问人生在世又有何种快乐能及得上如此美妙和谐的家庭氛围呢?这一刻的男人,感觉自己主宰着整个宇宙。
“乖宝宝,小乖乖……”莫语非把小宝宝正对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瓷娃娃的小脑袋枕在奶奶的大手上,眯着两只乌漆漆的小眼睛盯着奶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手舞足蹈咯咯咯地笑成了一个小弥勒佛。
“奶奶的小宝贝儿,你说你长得到底象爸爸呢还是象妈妈呢?嗯?”儿子长大了嫌妈妈啰嗦,莫语非这一向开始跟孙女唠叨,也好把对儿子丈夫的牢骚给统统发泄了,“你爸爸小时候可漂亮了,笑起来脸上一对梨涡迷死人,你怎么就没那梨涡呢?都说女儿像爸爸,奶奶看啊你一点不像你爸爸,你更不像你妈妈了,你妈妈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不是奶奶偏心,你可比你妈差得远了。怎么?小乖乖,说你两句就生气了?对奶奶生气?不生气你对奶奶吐泡泡干嘛来着?呵呵呵……”
莫语非逗得宝宝在她的腿上不停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原本祖孙俩的画面很和谐,不想这时一向严肃的沈荣盛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沈荣盛:“哪有自己生的孩子不像自己爸妈的道理?老眼昏花的,别瞎说!让外人听了像话吗?”
莫语非带点委屈:“我哪里瞎说了?不像就是不像,这里又没有外人,你生气干什么?”
“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沈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丢不起这人。”沈荣盛一听便沉了脸,转而对沈亦说,“既然你妈看出来孩子不像是沈家的人,你明儿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吧,万一跟别人换错了孩子也不是没有这可能,省得你妈这张嘴唠叨个没完,听了就烦。”
“哪有这么巧的事……”沈亦没想到这茬,不由得皱眉犹豫,“爸,万一是子虚乌有,银铃会怎么看怎么想?她一个人生宝宝可吃了不少苦,妈,孩子不像爸爸妈妈的多了去了,我就长得像奶奶不是?不要大惊小怪的。”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小时候我还一直说你是垃圾堆捡来的不是?”莫语非顿时觉得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又不敢说自己的老公,只能向宝宝倾吐心声,“小祖宗,谁叫你吃得那么胖,连奶奶都看不出来你像谁了呢?”
不明就里的宝宝只知道冲着奶奶傻乐呵。
沈荣盛:“你看不出来我更看不出来,你不说也就罢了,既然说了,不妨弄个明白,省得揪心。沈亦,你务必把这件事情给办了,怕银铃伤心就别让她知道,万一要真的换错了孩子就是件大事。”
沈亦:“好吧,我跟宝宝去鉴定,银铃就算了,这种事情说起来伤感情,你们俩谁也别跟她提这事。”
当天夜里,沈亦就从宝宝头上弄下几根胎毛,和自己的头发一起分别装进两个塑料袋中密封,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公文包内,准备得空的时候拿去鉴定。
在客厅又坐了一会儿,二老带着宝宝去休息。沈亦在亲妈的眼皮子底下不敢造次,一直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才又偷偷地跑出客房钻进了太太温香软玉的被窝里。这也难怪,远在海外和兄弟们离得远,突然就显得百无聊赖得紧,总想和太太做点什么,否则难以入眠。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几番**难免搞得筋疲力尽的男人真心想睡他个日上三竿,无奈还是做贼心虚,调好了闹铃,一直响到第三遍才无限留恋地在太太的小脸蛋上亲了几下,放开银铃温软光滑的身子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许是真的累着了,三遍闹铃丝毫没影响到太太继续酣睡,瞧着她没心没肺的傻样,沈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忍吵醒她,披上睡衣悄悄地溜出去。
昨晚体力透支的姑娘真的是累坏了,睡得死死的,根本没听见动静,睡梦中小脸红红正逗自己的女儿玩呢,哪里知晓围绕着她织就的一张网已然悄无声息地慢慢张开。
沈亦刚拉上房门没走两步,听到会客室里传来两声低沉熟悉的咳嗽。
那轻轻的两声咳听得沈亦雷击般呆了一下,屏息站住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会客室就在卧室的侧对面,除非和客人谈重要的事情,那门一向是开着的,希望老爷子没发现才好。
沈荣盛吼他:“呆在那儿干嘛?”
“爸?我去房间拿件衣服。”见行踪暴露,沈亦干脆走了进去,“您怎么起这么早,陌生的地方睡不着吗?”
“衣服呢?顺便把门关上吧。”沈荣盛盯着他空空的两只手,心知肚明撇了撇嘴,坐在靠近窗边的椅子里抽古巴雪茄,窗口半开着,天已微明,只听他感慨似的喃喃道,“年纪大了就有这毛病,总感觉哪里都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强。”
“您老,这是想家啦?”沈亦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来一支雪茄,点上,在他的对面坐下,“想什么时候回去?”
沈荣盛:“这两天就想回去了,住不惯,可是有些事情放不下。”
沈亦:“爸,什么事儿放不下?说出来听听,看儿子能不能帮上忙?”
沈荣盛轻轻哼道:“还不是昨晚上的事情?越想越睡不着。别怪我对她有成见,你们是怎么扯到一起的你心里知道,那不光彩。不瞒你,我从来就不喜欢银铃,更不相信她的为人,昨晚你妈的那些话,让我整夜睡不安稳。”
沈亦轻笑安慰:“爸,少担心,鉴定我尽快去做就是。”
“你的意思是叫我放心?哼哼……”沈荣盛无奈冷笑,“可是我怎么能放得下心?你的心智早就被她迷住了,只怕会敷衍了事。说句不好听的,即便这孩子真不是你的,你也未必狠得下心来将这对母女舍弃吧?到时候脑子一热再来个喜当爹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被蒙在鼓里的还不是我跟你妈?”
老爷子这脑洞开得让沈亦觉得好笑:“我是这种没卵用的男人?您老就这么看不起自己的儿子。”
“哼!”沈荣盛轻蔑地弹了弹烟灰,“在以前看看还行,现在看来未必。”
沈亦耸肩:“这种事情,您不相信,我倒也没办法。”
沈荣盛:“怎么没办法?这件事情让我亲自去办就成。”
沈亦倒没想到他这么直截了当,只是平素一向知道老爷子的手段,略一思索才道:“哪里哪里,我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您大驾了,总之我一定认真对待实事求是,爸您就放心吧,鉴定结果我一定让您过目就是。”
沈荣盛颇感失望:“你还是舍不得。”
沈亦无奈:“这样吧,为了您老能睡上安稳觉,我立马把这事给办了,今天谈事反正要经过佛罗伦萨,顺便去一次医院。要不您老一起去?”
沈荣盛盯着儿子的眼睛几秒才说道:“本来这种小事我偷偷办了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伤了情面。可是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她,万一有什么变数,没得以为是我在从中作梗,故意要拆散你们。你懂的。”
沈亦:“爸,真难为您,儿子这里先谢了。”
老爷子当着他的面表现得这么坦诚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之外,既然他这般掏心掏肺,沈亦也不敢马虎了事,当天爷俩就去了医院把该做的事情一并做了。因为亲子鉴定需要几天时间,虽然这家医院有自己投资的研究项目,算是有关系的,然而结果仍需要等上一两天。于是沈荣盛便在沈亦的陪同下问了主治医生些关于银铃手术期间的情况,当时抱孩子出去洗澡的那位医生也是一个亚裔,虽然从小就呆在意大利,但是中文底子不错,老爷子问得很是详细。
整个住院期间银铃入住的是单人高级vip病房,结合医院各处的监控来看,跟别的产妇换错孩子的概率几乎为0,老爷子这才罢休。
离开医院回海滨的那段路程老爷子比较沉默,沈亦知道他心思深沉,不是一般人能读懂的,也不去瞎琢磨,没想到隔天二老便急着回去了。想必是老爷子经过一番实地考察以后心安了不少,临走不免又叮嘱了鉴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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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沈亦无比震惊的是亲子鉴定结果:小杏儿并非是他亲生。在看到报告的一刹那他简直要疯了,真恨不得把那该死的女人拉过来劈头盖脸一顿暴打。
尽力克制冷静了半天之后,他又把报告仔细琢磨了一番,只是隔行如隔山,很多指标他看不太明白,唯一能读懂的就是这孩子的确不是他沈亦的骨血。
他找了一个僻静的所在尽量稳下心神,从与舒银铃结识开始到把她引进家门和父母相处之间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仔细回忆,告诫自己越是愤怒越是要理智对待。他想到老爷子是个固执的人,所以一直很费解,他明明不喜欢银铃,不喜欢女孩,为何大老远地跑来意大利急着看孙女?莫非老爷子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拆散他们?这样的想法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他更不能着急上火。那天老爷子坚持督促他去做鉴定,到底是真不放心他还是另有阴谋,会不会趁自己不注意老爷子已经将毛发调包?对老爷子来说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亦的背脊冷不丁狠狠一抽,心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岂不要委屈死自己的小媳妇了?便越发地告诫自己要冷静,最后决定再取一份样本亲自拿回s市交给季恒做鉴定,他信得过季恒。
然而事与愿违,两份文字不同结果相同的鉴定狠狠颠覆了他原有的认知,他为对父亲曾有的怀疑深感愧疚,相反被太太天使般纯真所掩盖的阴险肮脏的本性彻底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