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格局
作者:辰之决      更新:2020-04-27 06:43      字数:3953

照顾孩子,照顾那个叫亚的孩子,本来就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好事,可是最近照顾孩子的任务一直在更换着!

小平三妹叫小文,是个学霸级别的学生!

小亚的父亲小平喜欢高高的把他高高的抛起来,然后落下来,然后再抛起来!总会逗的小亚笑个不停,于是孩子的笑声一直是整个家庭所追求的!

文,去了县城上班,回来的时候也总会抱着一岁多的亚亲个不够!有一次他也学着小平把亚往空中高高抛起,然后又接到怀中,在丢了三下,丢第四下的时候,却一下子扔掉了身后去了,亚重重的摔倒地上!只听见那个小家伙“哇哇”大哭起来!本来是向往飞翔,没想到自己重重的身体接触地面的时候是如此的踏实,心情落差极大,哭泣的嗓门也是非常大!家里人都在用眼睛盯着这个闯了大祸的文,用目光抽打她!

民,是孩子的母亲!当亚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有一天她总是心神不宁的,当她打开襁褓时,发现儿子的一个腿长,一个腿短!去看了医生才知道是脱臼了!再后来,亚稍微大一点,有一次,民梦到自己院子里的小树断了,第二天,在拖着亚出去玩,亚手臂又脱臼了!去正骨,又遇到一个庸医,弄的孩子嗷嗷直哭,却总是捋不上去,民在边上直掉眼泪!

亚的妹妹比亚小三岁,当妹妹出生时,由于害怕疏于照看亚,照看亚的责任落到六爷和奶奶身上!后来,亚五岁,六爷半身不遂,于是亚和奶奶又一起照顾爷爷!在亚的记忆里,五岁之后,他就一直陪着爷爷奶奶在医院里住了很久!那里的医院,所有的房子都是一样的,所有的门都是一样的,所以自己跑出来就很难找到爷爷的病房,是一件绝望的事情!他五岁就扶着颤巍巍的爷爷去厕所小便,五岁的时候就和奶奶一起抬水。这些看似简单的工作,却让他记忆犹深!

亚六岁,六爷出院!那时候他已经习惯了跟着六爷睡觉!六爷五十岁不到,就退休了,是饮恨退休的,其实六爷还想去工作,只是他的右手已经无法打算盘,无法做报表了!白天,亚还跟着邻居家老头玩!那个老头不是别人,是爷爷的二哥,亚的二爷!他熬粥,总喜欢刮锅底的残剩的粥,刮的锅底的图案像西瓜的纹路!二爷喜欢给亚剥瓜子,他总喜欢把剥好的瓜子仁放在手心,亚可是尽情的吃!

二爷是个细心的人,很早他的妻子就过世了,女儿又出嫁了!他在中药房工作,亚可以跟着他,看他把拇指粗的晾干的蜈蚣放在药碾子里碾碎,看他用袖珍的称秤药,看他把冰片装进白色的药瓶里,用腊密封起来!二爷独自一人,喜欢听评书,他有一个录音机当亚不在他身边,他就听评书,比如小八义,小五义,隋唐英雄,水浒传等,亚偶尔也挺喜欢听!

后来使用筷子的时候,民发现亚在用左手使用筷子,这才发现这个孩子是个左撇子!左撇子在很多人看来,是一种不完美的表现!民也是这么认为的,每当亚使用左手用筷子,就会被强制纠正!每当亚用左手写字,也会被打手,所以亚慢慢的改正过来!可是,这段时间,亚变得口吃了!

这时候,家里人一致认为是跟二爷学会了口吃,二爷的确口吃,并且还非常严重!比如二爷说:今……今……啊今年,麦……麦……麦麦……麦……麦……麦子啊,出出出……出出的不……不不……不好,是因为,因为因为……雨……雨……雨……雨水不不不……啊不……不……啊不够!于是,大家决定暂时就隔绝亚与二爷的交往!这是家人第一次拒绝亚的行为,当然用敲打手指纠正左撇子不算在内!于是,当亚再次去找二爷,二爷的门都是关着的,亚趴在二爷门前哭,他那时候是如此的倔强,非要和这个爱听评书的老头在一起,可是终未如愿!直到自己口吃的毛病改过来了,才慢慢的可以和二爷在一起了,但那时候自己已经上学了,陪伴二爷的时间也就少了很多!

后来,亚又开始跟着六爷了!那时候六爷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嘴巴说话不利索,一只手有点不方便,其他都还正常!

其实,我不该拿出来溺爱这个词来形容六爷对小亚的疼爱。也只能说是平平常常的祖孙情,要么只能说我这个人太感性了,才提出溺爱这个词!

就像现在的中学生一样,这些人很容易感情脆弱,很容易走进自我的漩涡里去!说白了,很难经受现实的打击!

刚看了一个新闻,一个高二男孩,因为在开学典礼上微笑,而被教导主任扇了三个耳光。结果男孩自杀了!自杀的时候还给家人打了个电话说:再生个二胎吧!结果这则新闻被新浪发出来引起了大家的热烈讨论!男孩没有留下什么,留下的是我们对那个教导主任的谴责!

溺爱,很容易让孩子产生脆弱的一面,我不承认我的脆弱,可是偏偏我有躲不过去外界的风雨,那是可以证明的!至于那个自杀的男孩,是否童年里,有着被溺爱的经历也不可知晓。但是他没有经历过我们这些走向社会看到人性的另一面,也算是对他的安慰了吧!

童年的小亚是幸福的!

我走进了一九九二年,那时候的我九岁!那时候的我比现在的我的儿子还要显得幸福!尽管我也在努力的效仿家人对我的爱来对待孩子们,可是有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幸福,是对比的幸福!

那时候的农村,几乎每家都会养牛,有的养一头,有的养两三头!夏天,每到周末,我都会跟着我的小伙伴们一起去地里去割草!割草对小伙伴们来说是个苦差事,他们都会背着重重的背篓!我就和他们不同,我拎的是一个盛馒头的小竹篮,因为我们家没有牛,我家喂的是兔子!我跟着大家出来打草,一是为了凑热闹,二也算是一次冒险经历!

我是属于生长在农村里的院墙里面的孩子,所以我并不像我的小伙伴一样,上可以爬树掏鸟蛋,爬墙去打学校里的核桃,下可以跳到河里摸鱼,游泳。所以说我跟着大家去割草,也有自己的任务,那就是在玉米地头上帮他们看着他们巨大的背篓!但是我并不觉得这个任务有什么轻松的!

我起初是惧怕进玉米地的,因为玉米地会忽然间冒出一个古老的坟头,让我想到那里面埋着的是一具死尸或者一副白骨!我的小伙伴结伴而行,他们的目标是打够足够多的草,然后有时间去河里洗澡!他们自然是不害怕坟头和坟头里埋的白骨的!我就不行了,即使是在玉米地边上,我也感到玉米地太安静了,静的只有自己的心跳伴随着风吹玉米地的叶子沙沙的摩擦的声音。我家的兔子喜欢吃一些草的嫩芽,我就在玉米地边上掐草的顶部,也好消减我的恐惧之心!可是偶然间因为自己“工作”太过于投入了,忽然间有割草出来的,也会把我吓一跳!

当我拿着我的小竹篮回家的时候,奶奶早就在门口等我了!

“奶奶,这是我割的草!”

“哦,已经不少了,足可以把一只兔子喂饱!”

其实我知道我家有六只兔子。

家里人对我是没有要求的,他们需要我健健康康,安安静静的!我也是在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下长大的!六爷是国家干部,我爸是家里长子,可是到了接班的时候,六爷却安排二叔去接班!六爷当着我父母的面说:“你都结婚了,按说应该让你接班,可是你看你二弟还没讨老婆,并且他长的又瘦又小,不如你能干活!”

那时候,的确如果想适应农活,没有强健的身体是不行的!

我的母亲民接着就说了:“没事的,都听您的安排!”

民至始至终都在感激她刚结婚那会儿从家里往娘家带的那一袋子麦子,公公婆婆都是爽快的答应的,所以她姿态放的很高!

可是也就是他这么随口一说,也就成就了她和小平一辈子贫苦的命运!

不算孩子,一家八口人,有八亩地!二叔去了县城,父亲种了他的地!爷爷不能干农活,姑姑和三叔都在上学,一家人也就父亲母亲承担所有农活!父亲如若不是有“累死牛”的美誉,是万万抗不下来的!

有人说父亲傻,可是父亲的傻还不仅仅是这样的!

当我十二岁,去地里帮他割麦子,他看我是个左撇子,使用镰刀姿势难看,说:“滚蛋!看你干活我都累!”

我很听话,就滚蛋了!

在家里偶尔使用一下锄头,他又说:“你要不小心,会把脚趾头刮出血的!”

我要爬树,他又说:“掉下来会把腿摔断的!你看邻居走路一瘸一拐的就是小时候摔的,没有治好!”

所以我总是在岸边看着父亲在一百多米的河里自由畅游!当桑椹成熟,父亲爬的屋脊那么高我只能拿大块的布铺到地上接住他摇晃下来的桑椹!

我的父亲是游泳高手,是爬树能手,还是一个合格的庄稼人!我则什么都不会!

姑姑勤学,很快考上了大学,家里自然鼎力资助!

后来小叔初中毕业,因为成绩不理想,因为家里资金压力,六爷劝他不要上学了,在家帮助小平打理地里的农活。小平坚决不同意,他非要小叔在读一年!第二年小叔考上了中专!

后来,姑姑大学毕业,就闪婚了!那时候闪婚是超前卫的,前卫的都有点大逆不道了!六爷和奶奶都非常不支持,因为她还没有在家里做过什么贡献,闪婚有点太自私,并不打算给嫁妆!小平和民两人借了两千块给姑姑打造了嫁妆!

小平和民共要了三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小平也做了很多工作,他总没有停下赚钱的脚步!卖过豆腐,打过煤球,收过粮食,贩卖过青菜,苹果,至始至终没有找到发家之路!

当然,小平不知道什么是格局,但是他很仁慈!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打过我!我本来把这些归咎于我的听话懂事,可是我还是有很多不听话的时候,也是足够挨打的资格,却没有父亲的体罚,他也许天生不会打人,因为我的弟弟妹妹我从来没有被打过!

我一直认为一个农民的儿子被溺爱着长大,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可是我又不得不说,我感激这份溺爱!

小平能力不足,但是他总是把亏留给自己吃,所以自己就更艰难了!

走过了这么多年,我发现我是个贪图富贵的人,当父母困苦的时候,我投身爷爷奶奶的怀抱。我想我的父母是想我的,可是他们更多的是在考虑爷爷奶奶是离不开我的,同时他们充满着因为他们照顾我,心生感激!

三十岁的我看到二十多面前的自己,真的想提醒一下自己,却发现自己只能观望,不能做其他事情了!

我抚摸着日历,乱七八糟的看了很多年,似乎自己渐渐的找到了记忆,但那只仅仅是记忆,并不可以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