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姑姑
作者:辰之决      更新:2020-04-27 06:43      字数:2310

翻阅日历的日子,总是不免让我翻开老黄历!虽然是老黄历,但是却都是新的故事!

还记得那一年,石榴成熟了!我和家里的压水井一样高,我只有看着油光滑亮的石榴在我的头顶!

“姑姑,咱爷爷去哪了?”我问姑姑。

“不能说咱,说爷爷就好!”姑姑严厉的说。

“嗯,爷爷去哪了!咱奶奶做好饭了!”我又说。

“不能说咱,要说奶奶!”姑姑瞪着我!

后来,我又给姑姑说了“咱妈妈”“咱叔叔”……终于有一天,姑姑狠狠地拧了我的嘴巴,我才慢慢的长了记性!我喜欢跟姑姑一起玩,因为和姑姑在一起的时候,多数都在吃零食,因为姑姑也偏爱零食!

她会从高高的石榴树上摘下最大的石榴,然后用小刀划开,露出晶莹剔透的石榴籽!会带我一起去苹果园摘苹果,会带我去大姑姑家摘柿子!

可是姑姑也很容易生气,听奶奶说,每当吃饭的时候,二叔总会想办法和姑姑吵一架,姑姑一生气,饭也不吃就上学去了!于是二叔就会乐呵呵的享受姑姑不吃的那一份饭菜了!

姑姑,姑父都是学白酒的,后来在国营企业做工作。后来企业因为贪污腐败经营混乱倒闭,两人双双下岗!厂里以资抵债(工资),他们分了一台过滤机!

姑姑也有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夫妻两人都下岗了,这不得不说让他们彻夜难眠!他们下定决心自己做白酒!那时候公司倒闭了,同时也把自己的标签当垃圾变卖了!公司员工四散开来大家为了谋生,有的去大街上蹬三轮,有的去收废品,有的修自行车,有的干起了早点!姑姑则是去废品收购站买回了标签!她要自己做酒!

曾经的酒厂,也是利用回收的瓶子,利用勾兑工艺进行白酒加工!姑父就是原来的调酒师,于是他开始了在家里加工白酒!他们俩从外面收购了瓶子,然后在家里用大盆刷干净,进行罐装有过一段时间,每逢周末,姑姑就会喊我们去她家里玩,所谓玩,也不是玩别的,就是刷瓶子!起初我们都还很开心,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就不高兴过去了!

姑姑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有时候半个月,有时候一个月才加工出一车白酒!然后四处跑着推销,居然卖的出去,还有人联系她,问她要白酒!

后来姑姑看出了白酒行业的巨大前景,就联系曾经的同事,六个人合股建立了酒厂!虽然酒厂地势偏远,但好歹有了营业执照,可以正大光明的做生意了!可是一个初具规模的酒厂有六个人做股东,然后有三五个工人干活,根本就无法维持生计!后来有人提出来解体酒厂,变卖酒厂设备,另谋营生!于是姑姑四处贷款,才算把酒厂变成自己的!

酒厂初期,姑父负责调酒,负责外出采购旧的瓶子!四十度的高温下,姑父光着膀子,在垃圾堆上捡瓶子!垃圾场的老板是个大金牙,他拿了一瓶啤酒,姑父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姑父在我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文化人,我没有见过他大声说话,也没有见过他如此的光着膀子和收垃圾的称兄道弟!可是,事实证明姑父做的很对,那个大金牙有很宽的人脉,只要酒厂要什么瓶子,给他一个电话,他马上联系!至今,每逢新出来的酒,酒厂都会给他送个两瓶!起初,我在酒厂的时候,那个大金牙每次来都会搂着我的膀子喊我:“乖乖!”从小到大,我就听我父亲这么喊过!后来慢慢发现那个人和我父亲一样直爽!

姑姑担任酒厂会计兼车间主任兼营销部经理兼推销员兼人事……总之她什么都做了!事实证明姑姑就是一个能力强,但又稳不住的人!姑父则是稳得住但又需要帮手的!于是他们两个能够开酒厂也不足为奇了!

我到酒厂那会儿,总是三天两头的出逃!因为我总是觉得自己不能呆在只有七八个人的工厂!并且姑姑总会来训斥我,后来还是姑父劝我,我才留了下来!

他们两个也吵架,甚至到了动手的地步!有一次,我看到姑父很生气,他走到姑姑面前,伸出腿做了一个踢姑姑的动作!谁知道姑父忽然间动作减慢了,只是轻轻的用脚尖碰了姑姑的小腿肚子!姑姑就哭了,跑到办公室,半天没出来!后来姑姑出来主持事务,眼睛通红!

后来,酒厂地皮问题,乡政府有人出来找麻烦。因为口角问题,打了我姑父。我姑姑听说之后,到了车间拿了一把锥子,眼看就要给那个人大腿上捅一个洞,被我拉住了!再后来,乡政府知道了这里有个强势的女人,也就再也没有找过事!

姑姑还负责所有的酒厂外交事务,包括招待客户,逢年过节拉关系,送礼品!姑父保证酒质和工厂内部建设!

姑姑每次都会在饭点来家吃饭,坐到饭桌上,总会提自己经济紧张,酒厂事务繁忙等,起初大家都很同情,后来习以为常了!现在她再说经济紧张,都会让大家忍不住笑了!谁不知道她的酒厂已经规模宏大,周围已经都是她的房子了!姑姑成为了一个哭穷的老板娘了,并且是资本雄厚的!

姑姑对我一向很好,我也能感受到!偶尔也会公私分明,总是让我分不清我们之间的交往是公是私!我离开酒厂之前,担任了酒厂绝大部分工作!走的时候,还十分担心酒厂因为却了我而变得困难了!

有这么一段时间,姑姑也一直忙于酒厂,没有顾得上家里的事情!二爷五爷相继离世,这时候总能听到有人在为姑姑开脱,说:她很忙!她太难了,什么事都是她的!我知道那是三叔在为她说话!其他人都撇撇嘴,意思也很明了了!

后来,爷爷也离开了!爷爷走之前,也总会问我姑姑家酒厂的事情!当他听说姑姑家酒厂生意很好,他也很开心!但是每当姑姑来家里,爷爷总会黑着脸,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我知道他不能原谅姑姑活的太自私!听母亲说,姑姑是爷爷最疼的孩子!这期间经历了什么样子的问题,估计很难说清了!

现在,爷爷走了,没了收入,于是奶奶轮流被兄妹四人照顾!大家都很热情,包括姑姑也是!她总会发一些奶奶锻炼身体的照片,有时候还像个大人哄孩子一样,逗奶奶开心!现在多大的意见都变得没有意见了!

改天,我会再去酒厂的,去那里讨点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