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完顾心岚的话确实勾起了月上的好奇心。
顷姨对顾心岚的宠爱有些奇怪,她不相信她不知道顾心岚做的那些事情,可她竟然默许了。
就连之前落湖的事情,顷姨也轻描淡写的没有多说。
这不仅仅是宠爱这么简单了。
月上假意感叹道:“顷姨对你比君上还要好,还真是让人羡慕呢。不过,我一直好奇你和顷姨是怎么认识的。”
说完一脸羡慕的望向顾心岚。
对于月上的羡慕顾心岚十分受用,压下心底的得意,脸上一副沉痛缓缓道:“十二岁那年我所在城市闹起了瘟疫,很快一城的人死了大半。原本我们是可以逃走的,可顾家是医药世家父亲一向仁爱又怎么会离开。所以将我和哥哥送了出来,要我们去瀛都的舅舅家。
哥哥也只比我大一岁我们从小就生活在城中,一直学习药理诊断之术,根本没有一点儿的生活常识。所以还没有一日身上的钱就被人骗走了,还被扔进了深山中。
哥哥说要去找吃的,让我躲在树上等他回来。我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等到就想要去找他。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狼群,在我快要被吃掉的时候老夫人出现救了我。”
原来是这样。
月上没想到顾心岚的身世这么可怜。可按照她说的他父亲为了城中的百姓竟放弃逃生的机会,如此的品性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顾心岚现在的所作所为,她可真不敢苟同。
一个人的品性竟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么?
压下心里的疑惑月上问道:“那你哥哥呢?可曾找到?”
顾心岚摇了摇头,“老夫人帮我找了好久,在一处崖边找到染血的外袍还有一截断指,左手的拇指上面还带着哥哥最喜欢的碧玉扳指。
老夫人说哥哥应该也遇到了狼群,虽然她没有说哥哥如何了,但我也能猜测到哥哥不是被狼群吃了就是掉下山崖了。
那处山崖很高下面是急湍的河流,就算掉下去了也活不成了。”
月上静静的望着顾心岚,如此惨烈的事情她竟说的不紧不慢十分的坦然,难道是时间太久了已经淡漠了?
顾心岚并没有注意到月上神情的变化,继续道:“老夫人知道我是去瀛都寻亲的,便将我送了过去。那时舅舅已经知道瘟疫的事情,全城没有一人生还,父亲最后也没炼制出解药。不过,不是疫情蔓延的太快是上面的大人怕担风险,直接命人放火屠了城。
那时全城还有两千多人,一夜之前葬身火海。一座城就这样没有了。我是从疫情中出来的人,舅舅又怎么敢收留我,他说‘岚儿,舅舅知道你是一个明事理的孩子,一定不忍心看到因为自己再有城被屠,对吗?’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我还有什么理由赖在那里,我拒绝了他那十两银子便离开了。
可人生地不熟我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想着不如回家乡就算死也有家人能在一起。谁知在出城的时候遇到了老夫人,她可怜我的身世便将我带回了紫樊城。”
顾心岚平淡的语气却让人越发的压抑。
世间之事没有发生的时候,你永远都无法想象的到。
七情六欲,当一切被放大就会演变成最惨烈的悲剧。
月上叹了口气,如果顾心岚眼中不是盛着那么多恨意,她几乎就要被她的身世打动,放弃之前的猜测。
可是,她终究是露出了破绽。
之前的讲述她说的轻描淡写,可是每次提起顷姨的是那微妙的变化被月上看的一清二楚。
她恨顷姨。
在提到不肯收留的舅舅和放火屠城的大人时,她神色淡漠没有什么变化。
反而是在提起顷姨的时候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带着淡淡的轻蔑嘲弄,那双眸也变得狠厉阴鸷。
明明是顷姨救了她,还将她带回了紫樊城给了她无尽的宠爱。
有什么原因会让她恨自己的恩人呢?
看来这件事并不如表面的那么简单,估计这背后的真正原因要问过顷姨才能得知了。
月上压下心里的种种疑惑,安慰了顾心岚一番便离开了。
今天这个门‘串’的还是收获不小啊。
当她回到青梅小筑的时候,巧巧盘腿坐在软塌上端着一盘红豆糕吃的正美。
月上走过去伸手想要那一块儿,被她挡住了,浓稠漆黑的眸子淡淡的望了她一眼,“这是我的晚饭。”
“呃,”月上嘿嘿一笑,手又伸了过去,“我也没吃,饿死了先吃一口。”
巧巧利落的将盘子护在了身前,淡淡的道:“不是不回来吃了么?”
月上亲昵的往她跟前凑了凑,“这不是怕你和阿泽孤单嘛,就赶回来了。诶,阿泽呢?”
月上这时才发现屋中没有夏泽的身影,也没有听到那声‘姐姐’。
巧巧拿出一块儿红豆糕,咬了一口,“他出城去找南下了。”
“哦,”月上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在意,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道,“我真的好饿,先给我吃一块儿好不好,就当做借你的还不成么。”
巧巧淡淡的望了她一眼,“还两块儿!”
妥妥的吃货啊。
这里是王城又不是荒郊野外,想吃多少有多少,难道她还换不起么。
要不是实在是饿的不行了,她也不至于抢她的不是。
月上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还你四块儿成不成。”
巧巧立马将手里的盘子递了过来,“都拿去吧。”
反正她已经吃饱了。
月上重重的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人啊。
接过来一口一口的吃着,将顾心岚那里的事情同她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后巧巧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只是望着她。
月上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将最后一口红豆糕咽了下去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巧巧叹了口气,淡淡的道:“心真大。”
“啊?”月上不解的望着她。
不用每次说话都这么简洁吧。
她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巧巧望了一眼已经黑下来的天,淡漠的道:“你要是再不去,她就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