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裳华闻言想到了死时听那两个黑衣人说的话，黯然伤神。

双手使劲绞在一块，她突然抬头问道：“我死了，以后会到什么地方去？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裳华一顿，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是。”

“人死魂归地府，忘却今生，根据此生功绩规定投胎到什么道去，之后都不会再见了。”

许裳华呆呆的听完，迟疑道：“可我现在还在这里，也没有见到地府……”

“鬼差三更来拿人，现在是留你做最后的流连。”裳华道：“这段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许多人都是带着遗憾，或者了却遗憾而去，而有不甘离去的，逃离地府，最后就成了孤魂野鬼，若你不愿走，我也可以帮你，只是我现在也没法帮你复生。”

即便是有原身在，帮人复生也是不可取的，这种逆天之事，总是会招来天谴。

许裳华摇了摇头：“我不要做孤魂野鬼。”

她的手覆上来，摸别人时总会穿透过去，唯有触碰裳华的时候，才能隐约摸到实体。

“照你之前说的，我本就已经死了，现在也不过是正常情况，托你的福多活了几个月，已经够了，我只是……只是放不下娘亲。”

许裳华低下头：“还好有你在，若是看到我死了，娘一定会很难过，她身边没了父亲，再没了我可能会受不住的，你，以后我娘就要你帮我照顾了，你总是做的比我好……”

“胆小鬼，你……”

裳华总觉得有几分奇怪，她一向怕这怕那的，胆子只有针尖点大，怎么现在死了，却是像看开了一样。

“还有，我走了之后，你就可以和端王在一起了，就不用担心我了。”许裳华抬起头来，那双眼睛中是前所未有的透彻与洞悉。

“我知道他心悦的人是你，也知道你同样中意于他，我夹在中间却是让人为难，不若我走了，才是为我，为你们都好。”

裳华听罢，一时怔然，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上次她对自己发了一通火，表明了心迹，让她很是怅然了一天，而今她竟是做了这样的打算。

胆小鬼怎么突然间，心境就开阔到如此地步，难道是人死之后，都会变得豁然开朗，对万事都想的通透吗？

“有你在，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我在这儿等到三更就走。”许裳华说完这些，像是将所有的心事都吐尽，再没有一丝牵挂，神情都变得明丽了一些。

“你……”裳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好道：“那我到时送你。”

许裳华点了点头，先前那些落寞仿似都随着她的情绪消散干净。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夏红拿着药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的裳华，忽然抖了一下，险些绊倒了房中的板凳。

“夏红啊……”

“姑娘，来信了。”夏红在她说话之前打断，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门人刚送来的，是姑娘外祖家的来信。”

“是外祖母。”

许裳华忙道，她等了一上午，就是在等这封信，结果信来的时候，她人都死了。

看到裳华伸手接过那信封，许裳华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顿时僵住。

信封里塞了好几张纸，是李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家常话，还让她过年的时候回家里去，字里行间都是对孙辈的疼惜，还说了他们每日都在家中，安全的很，身子也健朗。

裳华看完，侧头去看许裳华，见她浑身僵硬，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是我。”

许裳华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而后双目直直的转过来：“是我。”

“什么？”

“你七日前算的要死的那个人……是我。”许裳华呼吸乱了几分：“外祖家没事，小舅舅也没什么事，那个人是我。”

裳华神情顿时也是一变，看着她有些难言。

是了，她算出李氏今日有亲人离世，猜遍了李氏身边所有的亲戚，却独独没有算上许裳华。

或许是因为她在这里的缘故，她压根就没想到许裳华会死，就是这疏忽，造就了现在这样的场面。

怪不得她走时觉得有些不安，原来都在这里等着了。

“到底是谁？”裳华都有些咬牙切齿了，究竟是谁，钻了这个空子对付许裳华。

或者说是，对付她。

许裳华神情瞬间一变，急忙握住她的手：“你要小心五……许清蝶。”

“是她？”

许裳华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我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可我死了之后飘出来，听到……杀我的人说，是许清蝶让他们干的。”

“她买凶杀人？”裳华睁大了眼睛，是压根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胆子：“难道她就不怕被发现了毁了这一辈子？”

总不会因为南烨就恨她入骨，要同归于尽吧，她看上去也不像那么没理智的人。

“不。”许裳华连连摇头：“不是的，她把自己摘出去了，那些人说她是故意找我喝茶的，故意同我在一起，摆脱嫌疑。”

裳华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说？”

“她邀我出去逛街，到茶楼喝茶的时候突然就变了脸，说我一无是处，说我配不上端王，早点识趣。那茶里有蒙汗药，她喝的多，先倒了。”

许裳华急急的叙述：“起先我以为是有人要害我们，结果是听了那两个人说话，才发现她是故意的。”

裳华听的轻吸了口气，许清蝶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机和狠毒心肠，随后怒火便涌了上来。

“夏红。”

夏红小心的瞄了她一眼，站了出来。

“当时你在场，许清蝶怎么样了？”

夏红见她没有提方才的事，心中松了口气，回道：“许清蝶喝了三杯茶倒了，昏的比姑娘厉害，外人都说她和姑娘是被人惦记上了，只是婢子进去的早，她没来的及被带走。”

外头的传言虽然是这样，可凭借着直觉，她就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因此也不愿意称许清蝶为小姐，而是直呼其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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