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印章已经做好,朱监副早已给她送到案前,还配了腰牌,从今日起,她便是大齐正经的三品大员,见人不需跪拜,又有诸多特权,不做赘述。
司天监前二座左右两楼,她所管的左边这一座名唤太寻,右边归右中丞管理,唤作太成。
左右中丞虽官阶一样,实则管理上是互不干涉,左中丞管理的是京中大大小小的风水问题,比方说太庙的选址建设,行宫建设全都是一百多年前那位左中丞所做。
右中丞就完全不一样了,乃是做趋吉避凶之事,只为宗室服务。
相比之下,右中丞更接近宗室之人,也经常被叫进宫中做类似于法事一类的东西,只不过比那些道士和尚之类的要正常的多,也更得宫中人的信任。
左中丞的风水之事看似就没那么接近宗室,不过其中却有大把大把的油水可捞,风水一事玄之又玄,全凭做风水的人随意说,更何况她手底下的副官还管着京中各家名门府邸的风水,其实说起来,她比右中丞更加势大。
这也是之前王正南能贪污白银百万的原因吧。
理清这些事后,裳华就清闲下来。
风水对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更勿论这些人多数都是手底下的人在做,等做完了之后拿过来给她批复就行了,她其实只需要在此坐镇就行,只有每年像太庙祭祖,选王府行宫建址之类的大事才能劳动她。
对有真本事的人而言,在司天监里做官真的是太轻松了。
取块灵石就可以冥想修炼。
当然她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寻那道金光。
尽管太师像是不知道金光的事,但上次见到时她分明是在司天监附近发现的,也足以证明那金光就在这不远处。
要是再同那金光遇上,她定然要好好问清楚,回去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裳华拿起之前的文卷看起来,外头却传来说话声,暂时侍奉她的侍从道:“大人,令官大人和几位大人过来了。”
裳华知道她手底下有几个副官,监正监副都不属于左右中丞管,而是直属司天监,这令官就是替她办事的,官拜五品,至于其他的人,都是更下一阶级了。
“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四个官员鱼贯而入,看年纪都不算大,但跟裳华比起来,那就是大了一辈有余了,那令官更是三十有几。
“下官拜见大人。”
几人一一行礼,裳华没见过其人,借着此时便多看了几眼。
“以后你们都在我手底下做事,我没别的要求,只要恪守本分,不要生事就行了。”裳华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只要你们不添麻烦,我自然也不会多生事,可记住了?”
“下官谨记。”令官应了下来,几人低着头,虽都没说话,可神情间却有几分不屑。
让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占了左中丞之位,他们本来就多有不满,如今又听她如此说,更认为她是一个走后门进来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这种不屑就更多了一些。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令官让身后的三人退下去,自个儿却留了下来。
“你可还有事?”
令官一礼,笑道:“大人,您刚来许是不知,您身边是要配一名长史协助办事的,如今室内空空多有不便,不知大人打算何时添人?”
裳华凝眉一想,之前来录名之时,确实听那朱监副说过,不过她一想喜欢私人空间,倒是没有上心。
“这长史可是必须要添?”
令官犹豫了一下,道:“按理说,是的。”
裳华将手中的文卷放到一旁:“这监中可有合适人选?”
令官顿时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长史是大人的亲随,虽有七品官身,但实则是辅佐大人用的,只要大人愿意,不必从监内挑选,即便是监外人也是可以的。”
司天监大小官员都要有自己的本事才能进来,但唯有这长史,是可以挑选监外人,算是这里唯一的特别之处了。
令官殷勤的道:“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家中有一女,如今年芳十三,但却从小耳濡目染,实力不俗,对事务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若能来辅佐大人,必定能为大人排忧解难,让大人如虎添翼……”
裳华颇为兴味的看着他舌灿莲花的在那儿夸自己的女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原来是打这个算盘呢。
裳华也不打断他,等他一通天花乱坠的夸完,才好整以暇的道:“如今我自己对监内事务还没上手,更不能往下交给长史,此事容我考虑一番吧。”
令官却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又道:“大人,正是因为没有上手,对监内事务不熟,才要人辅佐才行啊。”
裳华不由一声轻笑:“这么说来,你这女儿还未曾来过监里,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事务了?”
“小女自幼聪慧,跟在我身边耳濡目染,确实了解许多,若是能辅佐大人……”
“令官的意思是,本官是愚钝了?”
听到她换了自称,令官脸上笑容一敛,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恭敬道:“下官不敢。”
裳华稍微往后靠了靠,姿态闲适:“那本官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令官多年以来都会把监内事务泄露给家人,枉顾司天监法规,蔑视太师呢?”
令官心中一凛,连忙单膝跪下:“下官不敢,是大人误会了……”
“这么说你并没有做泄露之事?”
“大人明鉴,下官一心为司天监鞠躬尽瘁,着实没有泄露过啊。”
“那既然如此,又何来令媛耳濡目染呢?”裳华看着他:“方才令官不还说令媛了解许多,能进来就处理司天监事务吗?”
令官脑门上冒汗:“这……是下官说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就回去写一篇自省论交予本官吧。”
“大人!”令官抬头,一脸不敢置信。
竟然就因为这么点小事,让他写自省论,这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让他在司天监内丢人吗?
裳华一脸疑惑的拿起手边文卷:“怎么了?本官方才看到,这文卷中便是这么规定的,司天监官员做错事都要写自省论,这不对吗?”
令官看着她手中的文卷,汗水滑下,有苦难言。
他自然不能反驳监规,可是这么死板的人,到底是怎么坐上左中丞之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