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画的是什么?”
“好像……”一个女子迟疑的道:“……我也看不出来。”
另有看不顾裳华脾气高冷的,在一旁冷嘲道:“这也能算画吗?”
许清蝶看了一眼,只见那画上几根线条寥寥草草,乱成一团,压根就看不出来是什么,心底不由讥笑。
原来不论她脾气怎么变,底下还是先前那副无能的样子。
“呀,清蝶,你这画的也太好了吧。”
有个女子看到她身前的那幅画,只见上面几株含苞待放的小荷,粉嫩动人,娇羞可爱,生动的几乎要从画上蹦出来似的。
许清蝶抿唇含笑:“不过是拙劣画技,上不得台面……”
“你要是这么说,可就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你这要叫拙劣,那我们的算什么。”
“我看拙劣的另有其人吧。”
众人的目光不加掩饰的往裳华身上瞟,她端坐在桌前并不在意,只是将这些人的脸一一记下而已。
虽说不愿与这些蝼蚁般的凡人计较,可她也是个记仇的人,总不会在这儿白挨挤兑。
片刻之后,时间到了,丫鬟过来将众人的画作小心翼翼的捧走,拿到裳华那副画时,那丫鬟眉头一皱,像是看到了一窝蟑螂。
几个女子一见掩嘴笑出了声。
裳华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手指在暗处一弹,一点荧光便没入画纸之中。
丫鬟们捧着画走了,众人说笑了一番之后,就有人将男宾那边的画展示在这边。
一时之间,赞叹声此起彼伏。
男子作画不爱其形,更爱其骨,所以画出来的荷花更具神韵,之中有好几副都不错,尤其最中间的那副更是巧夺天工,比华瑶池中的真荷花还要更胜几分。
裳华目光不经意的瞟到那画上,看到那熟悉的技法和用色之后不由一怔。
这幅画怎么和南烨作画的习惯这么像呢?
她之前从许裳华的身体内脱离出来的时候,曾以魂体形态飘过去看到他作画,那种独特的技法她再熟悉不过了,这副荷花图的功底和那副她的人像几乎相差无几。
该不会,南烨也在这里吧?
裳华想到此处,闭目稍一感应,片刻之后果然在一堆混杂的气息中寻到了南烨的气息。
没想到他真的过来了。
那怎么昨天没有提到这件事?
裳华一想她也是昨晚才收到的帖子,想是时间来不及吧,又或者他根本不认为她会来参加这个赏花宴。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不能在这里干坐着了。
裳华站起了身。
本来就有许多人注意着她,此时一看她站起来,目光都在她身上打转,有些意味深长,更带着一些议论和嘲讽。
裳华不动声色的走到那幅画下,短短的时间底下已经放了好几只荷花,旁边的几幅虽然也不错,可在这一副画的映衬下顿时弱了不少。
“三姐也要来放花吗?”许清蝶问道。
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都对许清蝶产生了好感,认为她既有名门闺秀的风范,诗词画作都作的好,又是陶夫人的弟子,便起了结交之心。
反倒是裳华一直不冷不淡的,让人亲近不起来。
“不知道李大人打算放几支呢?”先前那语气冷淡的女子道。
闺中女子能放一支便是不错的了,许多人都没有能力放这一支价值一百两的荷花,这荷花几乎都是家中富裕的人用的。
“该不会要将这个月的俸禄用光吧。”一个女子巧笑的,忽而一捂嘴:“哎呀,我忘了呢,就算是三品大员,一个月的俸禄也没有一百两呢。”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笑声。
“李大人。”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温和沉稳的声音,裳华回头,就见一位端庄雍容的夫人走过来,却是杨彤月的母亲,承安候夫人。
周围的少女一见到她,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路。
承安候府在京城的地位还是不低的。
“夫人。”
裳华点头一礼,以她现如今的身份,见到这些夫人也不必行礼。
承安候夫人一笑:“彤月和瑾璐两个孩子,最近都去了南边,这两个贪玩的,一连快两个月都没回来了,前儿还写信给我,让我替她们向你贺喜呢。”
听到杨彤月和朱瑾璐的名字,裳华一笑道:“侯夫人客气了,等她们回来,由我做东去聚一场。”
“那可就说定了。”
周围人见承安候夫人跟裳华说说笑笑,顿时记起来,裳华再怎么看着和她们差不多,也已经是三品大员了,只是因为她一直不咸不淡的,没拿出什么才能,也没摆官架子,倒是让人一时间忽略了。
真是糟糕了,不久前家中长辈还嘱咐一定要和她打好关系呢,今天她们一时就给忘了,这么多人,她应该不会在心里记仇吧。
不提一些人心中忐忑,承安候夫人目光看向那些挂着的画,笑问:“李大人觉得这其中哪一幅最优?”
裳华道:“夫人还是叫我裳华吧。”
顿了顿她道:“又不是在官场上,在赏花会上只当我是寻常人便好。”
承安候夫人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从善如流道:“好,裳华。”
虽然心中说说笑笑,可她心中是有点惋惜的,当初她又想过向许家提亲,替四儿子求娶裳华,只不过还没完全决定下来,后来裳华和端王失踪了十来日,名声有碍,已经不在是合适的人选了,她也就将这个人忘在了脑后。
哪想到才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眼前的少女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大齐最年轻的女官呢,而且还是在司天监那种进去难比登天的地方。
她心中自然是有后悔的,尤其在看到裳华这副落落大方,气度出众的模样后就更加后悔了。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叹息一声,毕竟以现在来看,四儿子可是配不上她的,就算当初娶了,女强男弱也未必能过的好,还不如现在,借着女儿的面子能与之交好,就已经挺好的了。
承安候夫人将这些天来的执念放下,只觉得浑身轻松,耳边响起裳华含笑的声音,纤纤手指指向中间的一幅画:“私以为,这么多画中,唯以这幅称得上最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