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夫人向来擅长和别人在言语间交锋,却从来没有碰上这种硬茬。
绵薄之力自然只是谦辞,这还配不上她,这到底是多狂傲,那她能捐多少,难道还能拿出十万两来甩在这里?
陶夫人心中讥讽,却不露声色:“是我说错了,那不知鱼掌柜究竟捐多少?”
今日赏花宴可是至少筹了十几万,她说的这么张狂,要是拿不出一半的数目,就等着名声扫地吧,那解忧楼也不过是个骗子地方,早晚得关。
小鱼侧头对给她领路的侍从道:“不好意思,麻烦你要将我带来的人领进来了。”
那侍从被她一笑,登时觉得头昏眼花,没等陶夫人吩咐,便晕晕乎乎的出去叫人了。
不多时,秋蓝就跟在侍从后头进来,手里提着个大箱子。
那箱子普普通通,外表看不出来哪里出奇,瞧着也不是多沉。
陶夫人心中嗤笑一声,还当是多少,这么个箱子,就算全部装满也才几千两吧,更何况看这丫鬟拎着的样子,说不定连一半都没有装到。
她心中瞧不起,更是连接过来的意思都没有,随口吩咐一旁的侍从:“拿去吧,看看是多少,如实给李大人记上就行了。”
其他少女们却没有像她想的那么多,因是对解忧楼好奇,便多嘴问了一句:“小鱼掌柜义捐的是什么,这瞧着里面装的不是银子。”
“是啊,看上去不多重呢,但是用这么大的箱子,里面是不是什么珍贵物件啊?”
陶夫人嗤之以鼻,正准备让人拿走,却听承安候夫人笑道:“解忧楼素有盛名,我即便在家中坐也是常有耳闻,却是有些好奇里面的东西了。”
别人说话陶夫人可以不理会,可这承安候夫人就不行了,更何况此时其他十几位夫人也附和着,便压下心中的厌恶,勉为其难的道:“好吧。”
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亲手打开,以免降了身份,便要一旁的记事当着众人面打开。
那记事接过箱子,咔哒一声打开,看到里面事物的瞬间,整个人愣在原地。
因他身子挡在箱子跟前,众人只看到他站在那里不动,都瞧不见里面装的什么,便问道:“里面是什么呀?”
“是啊,怎么呆住了?”
陶夫人也蹙了蹙眉头:“是什么?”
记事这才转过身来,开箱子的手都是颤抖的,双眼发直,整个人说话都捋不直舌头了:“回,回,回各位夫人,里,里面是银票……”
银票?
一张银票有多大,不过巴掌大小,薄薄的一张,连有些作画的纸都不如。
那如果一个箱子里放了满满的银票,那又该有多少张。
当这些银票的面额一张是一百两时,那这又是多少钱?
看到那箱子里满满的银票时,所有的人都怔在那里,有回过神来的,二话不说先抬手揉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眼前出现幻觉,看错了。
而后就是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当这些都做完后,那箱子银票还在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宛如看怪物一样看着小鱼。
小鱼很是满意的欣赏完这些凡人的反应,唇角微弯,居高临下的道:“一百万两银子,应当不是绵薄之力吧。”
一,一百万两银子……
在场哪有人见过这么多钱,有的人双目发直,头脑发昏,更有人手中帕子都掉到地上去了。
朝廷一年才拨多少银子啊,她一出手,竟然,竟然就是一百万两。
而且这么一笔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巨款,她竟然就随意放在破箱子里,还被一个丫鬟提着,她难道就不怕被人抢了,不怕那丫鬟直接携款私逃吗?
陶夫人更是看着那一箱子银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之后,还是承安候夫人先回过神来,唏嘘道:“我等集众人之力不过如此,解忧楼果然是不同凡响。”
整个京城的名门贵胄都过来,算上朝廷中人,这一个赏花宴至少聚集了两三百人,如此才集了十几万两,而且其中近十万两还是裳华那幅画争拍所得的,这解忧楼一出手便是一百万,这样的泼天财富,纵使是朝廷看着都会眼红。
小鱼嘴角一翘,看了那呆呆的记事一眼:“你清点完之后就记到李裳华李大人身上吧,这银票本就是为了她才捐的。”
李大人?
众人这才想起小鱼一出现就说明了自己是以别人的名义来义捐的,那这么算下来,捐这一百万的人就是裳华?
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更有人想起许清蝶方才那番言论,背后有这样滔天巨款,还要靠嫁富贵人家来稳固自己的名声吗?还要靠弄虚作假把自己变成魁首吗?
她只需要拿出这些钱,什么魁首不魁首的都不重要了。
许清蝶看着那一箱子银票,怔怔的立在那里,脑袋都是懵的。
当然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还记得她了。
赏花宴上出现了一百万两的巨款,此时很快就传到了另一边男宾客那边,瞬间如火星溅入油锅,引发了一片议论声。
解忧楼为裳华义捐一百万两,那她本身该有多么的富贵,有人瞠目结舌,有人捶足顿胸,还有人回过神来开玩笑:“早知道李大人这么豪气,在她还未做官之前就该提亲才是啊……”
这一番话引来了一片笑声,是啊,不知道有多少人这么想呢。
只是那人说完之后,就觉得周身一边寒冷,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奇怪,这大夏天的怎么这么凉呢。
南烨恨恨收回目光,恨不得将那人丢进华瑶池去,他的人还敢打主意,看来是不想活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想到了裳华的身份,突然道:“对了,那李大人原本不是跟着母亲从许家和离出来的吗?”
裳华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被人想起来:“是啊,李大人跟着母亲出来的,真没想到李大人和解忧楼还有这样密切的关系,能义捐一百万两,那解忧楼不和是李大人的没什么区别了。”
“许家这时候该哭了吧。”
“谁说不是呢,放着这样的妻女不要,非要和离,啧啧,这要是我,还不得躲在家里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