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说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想起来主角许成武虽然不在,但是许成文却来了,便都收敛了一些。
许成文坐在席案前,手中执着酒杯,眸底一片清和,看不出来有什么生气的。
其实他并不生气,这本来也就是同他无关的事情。
只是想到那个灵动的少女,他心底轻轻喟叹一声。
二哥应该是后悔的吧,也应该后悔,只是那个家,他却不希望她再回去了。
这一场赏花宴在小鱼来过之后,匆匆的结了尾。
举办的人是陶夫人,最后卷了所有风头的人却是裳华。
一张画引得端王爷和梁指挥使相争,得了近十万两银子,解忧楼紧随其后又以她的名义捐献百万两银子,这消息就如同龙卷风一般袭遍了京城。
那是百万两银子啊。
平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巨款,就算是名门贵胄,家里也是没见过这么多钱的。
所有人感叹裳华和解忧楼有钱的同时,又纷纷议论起当初许家为什么会同李氏合离。
母亲就先不说,单是这做了三品大官,还和解忧楼关系匪浅,一出手就是一百万两的女儿,许家是如何放人走的呢。
“是啊,我怎么会放人走了呢。”
许老夫人坐在听松堂里喃喃,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怔了片刻又不敢相信的问:“是真的捐了一百万两?”
林氏脸色难看的点点头。
这事全京城都传遍了,哪还能有假。
“这钱还是解忧楼替她出的?”
林氏又点了点头,解忧楼能为她义捐一百万两,足可见背后关系该有多亲密,这世界上,谁会为另一个人掏出这么多钱财呢。
许老夫人脸色灰败,怔了片刻之后却露出一个大笑:“这么说来,我苦心求解忧楼治病而不得,实则她说一句话的事就行了?”
林氏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迟疑了一瞬,还是脸色难看的道:“当初李氏合离之时,她说同解忧楼掌柜熟识……”
只是那个时候解忧楼的名声还有这么响亮,许老夫人哪将那话放在心里呢。
“哈哈哈哈哈!”
许老夫人仰头大笑起来,手中的拐杖一下一下拄着地:“一百万两,解忧楼,哈哈哈,噗!”
“老夫人!”
林氏看着那喷出来的点点鲜血,顿时大惊,连忙上去扶人。
“快,快传大夫来。”
许老夫人直接昏死过去,等到大夫来了,看着那衣襟上触目惊心的血迹,皱着眉头把脉,而后道:“老夫人这是急火攻心,情绪起伏太大,她年纪大了,要好生照料着,若是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可就危险了。”
林氏听了连忙应着,本要准备着接下来的日子衣不解带照料人,结果还没有将许老夫人安顿好,沉香苑就匆匆忙忙来了人:“二夫人,不好了。”
林氏沉着脸:“什么不好了?”
“五小姐手又断了,方才都疼昏过去了。”
“什么?”林氏大惊,立时撂下老夫人往沉香苑赶去。
许清蝶的房门前已经是一片大乱,几个丫鬟忙进忙出,林氏一见惊怒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先前蝶儿的手脚都已经接好,只要好生养着就行,这样都能出事吗?
林氏心中生着怒,突然想起今日许清蝶要去赏花宴的事来。
本来她是不准备要她去的,可一直被央求不过,只好同意她去了,再加上她觉得蝶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赏花宴又是个大的宴会,在上头露露头脸,也能消除流言,该不会……
林氏进了房间,见许清蝶躺在床上,小脸苍白如雪,双目紧闭,唇瓣泛灰,不由鼻子一酸。
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
很快大夫过来了,顾不得避嫌,被人匆匆拉进房间里。
“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蝶儿好生养着就能完全好吗,这是怎么回事?”林氏尤带怒气。
大夫皱着眉头一检查,不理会林氏的指责,反倒是也生了气:“老夫早就说过不能下床不能乱动,她干嘛去了?”
林氏一窒。
“今早让老夫扎针,不是说就去趟寺庙许愿吗,就单去一趟寺庙能变成这样?”
林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大夫当然说过不能外出,只是蝶儿想去,央不过她便同意了,对大夫只说是去趟寺庙。
大夫起先也不同意,后来想着来回一路都在马车上,也不过是许愿上香的那一小会儿,才给扎了针,事到如今,是根本瞒不过去了。
“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大夫见林氏支支吾吾,恼的不行:“说清楚才能治病,若是不说,也别怪老夫不治了。”
说着站起身要走。
林氏连忙将人拦住,一咬牙坦白道:“今儿华瑶池有赏花宴,蝶儿她……去赴宴了。”
大夫气了个仰倒。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别说是这种断了手脚的,这才几天竟然就敢去赴宴,真当他是华佗在世,什么伤都能治了。
“贵府还是另请高明吧。”
大夫生了气,提起药箱转身便走,任由林氏在身后百般拦着,也没留下来。
最后林氏又气又怒,转而请了同济堂的其他大夫过来,看是看了,只是都说许清蝶的情况不大好,脚伤要一直将养着,半点差错不出才有可能完全恢复,至于手伤,这辈子应该是好不了了。
林氏听了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在大夫给她扎了两针之后又幽幽的醒过来,看见大夫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夫,难道真的就不能完全好了吗?蝶儿她,难道手都不能用了?”
大夫叹息一声:“不是不能用,只是不能重用,吃饭穿衣都是没问题的,只是做女红提重物是不行了。”
林氏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袖:“那写字作画呢?”
大夫迟疑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养好了偶尔写几个字尚可,作画自然是不行了。”
林氏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突然瘫软下去,大夫看了她一眼,心底虽有些同情,却也明白他们是咎由自取。
师兄先前都说了要好好养着,这家非要不听,弄成这个下场能怪谁呢。
林氏歪坐在地上喃喃:“难道我的蝶儿就真的没有救了?”
许是看着林氏的模样有些可怜,那大夫迟疑了一瞬,道:“或许,夫人可以到解忧楼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