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人丁不兴旺,这家法还是搬来京城后定居才制定下的,只是那时候许重山正在京城谋出路,家中孙辈也才刚出生,也有用到家法的地方,那些条条框框也只不过是做个样子。
没想到这许家的第一次动用家法,竟是要用在许清蝶身上。
林氏呆呆的瘫坐了片刻,见郑嬷嬷要出去,跪着向前爬行了几步:“老夫人,这一定有什么误会,肯定不是蝶儿,您万万不可啊。”
许老夫人冷眼看她:“这样的事,放在家风严谨的人家,一根绳子勒死了都算轻的,我只要她进祠堂,还不够仁慈吗?”
许老夫人一脚将林氏推开:“林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闺女,是要把我们许家的脸都丢光了才甘心!未及笄的姑娘跑出去一夜未归,谁家能撑得住这样的丑闻?就是皇家的公主也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林氏怔愣的瘫在那里,许老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来人,把她拉下去。”
郑嬷嬷一丝不苟的将林氏拉起,连推带搡的弄出去了。
林氏到现在也反应不过来,她自己的女儿那么懂事,还说要嫁入宗室,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可是郑嬷嬷和许老夫人也不会无的放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小姐,请吧。”
郑嬷嬷手里拿着根鞭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许清蝶。
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位五小姐也是个复杂的人物。
这样的年纪,容易被人骗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可她去抓人的时候,这位五小姐看见她,却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平静的让人难以想象。
一般的姑娘家,不,不单是姑娘家,任何一个人这样被家里人知道了,总会惊慌失措的吧,可这个五小姐的反应一点都不一样,全身上下都是那种无所畏惧的姿态,让人瞧着还有几分心惊。
不管怎么说,该有的惩罚还是不能少。
郑嬷嬷在一旁笔直的立着,许清蝶神情并不惧怕,好像她手里拿的不是鞭子一样。
“郑嬷嬷,这顿鞭子能不能等到三日后呢?”
郑嬷嬷抬了抬眼皮。
“我身上目前还不能有伤,就挪到三日后吧。”许清蝶说的异常平静。
“五小姐,这可不是老奴能决定的,这是老夫人的决定。”
“我知道。”许清蝶淡淡的道:“那就劳烦郑嬷嬷问一下祖母的意思,我也不是不认,只是要挪到三日后而已。”
郑嬷嬷是真的一点都看不懂她了,狐疑的问道:“五小姐,您到底要做什么?”
许清蝶勾了勾嘴角:“郑嬷嬷,这世上每个人都在想着往上爬,为此付出一些东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郑嬷嬷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应该懂的吧?”
郑嬷嬷眉头一皱,她这是在说,莫欺少年穷?
“这对郑嬷嬷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嬷嬷应该会答应的吧。”她笑了,无端的让郑嬷嬷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出了这样为世人所不容的丑事,也许以后一辈子都要在祠堂待着了,她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那,我去问问老夫人。”
郑嬷嬷莫名的不愿意与她多纠缠,回去禀了许老夫人。
许老夫人头疼,听了只觉得一阵厌恶,倒也没说要打那三十鞭子了,只吩咐以后一日只给送一顿饭,要她在祠堂好好反省。
郑嬷嬷乐得不沾手这事,依着许老夫人的意思将人关进了祠堂,送了一回饭。
许老夫人自打腿疼头疼后,就没再礼过佛,这祠堂里放了许久,又有祖辈牌位,显得有几分阴森。
地上落了不少灰,许清蝶不甚在意的坐下来,瞧了那明显是给下人吃的饭一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后端起那碗清粥喝起来。
会有这样的待遇不奇怪,等到三日之后,她们就会立刻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只需要在这三日内,保护好自己就好。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便是三日后。
许清蝶已经瘦了一小圈,形容也有几分憔悴,但她一直整理着身上的衣衫,发髻也是重新绾了一遍。
许家里除了每日来送饭的那个下人,还有每日都在外面来来回回的林氏外,似乎所有人都将她给忘记了。
直到快至午时,许家来了个宫里人。
“老夫人。”郑嬷嬷快步走过来:“宫里来人了。”
许老夫人一惊,忙站了起来。
像他们这种人家本就没有什么和宫里人接触的机会,现在又落得这样的处境,就更难了,怎么突然会有宫里人过来。
许老夫人的腿不好,站的急了膝窝处一阵疼痛,她咬牙忍了忍,走到外头。
来的并不是李肖子,而是李肖子手底下的小太监。
“这位公公……”
“老夫人,快请府上的五小姐过来接旨吧。”
那小太监并没有给她客套的机会,直白的将来意说了出来。
许老夫人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就是郑嬷嬷都懵了一下。
五小姐?
许老夫人脸色骤然有些难看,心想那孽障做的腌臜事是不是东窗事发了,现在连皇上都要降罪了。
这一想便有些迟疑,那小太监的脸色看着就淡了下来,郑嬷嬷一惊,忙道:“老奴这就去叫五小姐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松堂距离祠堂不算远,郑嬷嬷走得快,没多久便到了,一推开门,就见许清蝶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衣衫虽是三日前的,却是一点也不脏乱,发髻也梳的好好的,就像是要出门逛街一样。
郑嬷嬷一愣,她原以为会见到一个憔悴狼狈的人,却不想许清蝶竟会是这般周到模样,难道……
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郑嬷嬷前来,可是家里来客人了?”
郑嬷嬷心头一动,面上不动声色,但嘴角的弧度却缓和了一些:“五小姐好聪明,是宫里来人了,要五小姐前去接旨。”
许清蝶站起身,理了理并不乱的衣裙,率先走出去。
那小太监不愿意进屋喝茶,让许老夫人有些忐忑,心中不住的猜测许清蝶到底还做了什么丑事,瞧见许清蝶的身影时,她狠狠的瞪了两眼。
要是这孽障敢连累家门,她就是将人逐出去,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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