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君玉生一拍桌子o(*≧▽≦)ツ┏━┓，大喝道。

他一掌接住了严灵心的拳头，另一只手迅速抓住严灵心偷袭过来的手腕……然而已经迟了。

“泥给窝放叟（你给我放手）！”君玉生委屈道，“打银不打碾（打人不打脸）！”

严灵心扯着君玉生的脸颊冷笑道：“是吗？那打哪里？……”她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腰吗？”

“诶？”

君玉生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严灵心一记鞭腿便从侧下方抽了过来，这一招兼具稳准狠，仅用一条腿支撑的身形却纹丝不动，可以看出她的基础功相当扎实，下盘极稳。

君玉生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对自己的肾图谋不轨的少女，低声道：“是你逼我的！”

师父，对不起，我不能听你的话了呢。

“看招！”君玉生大喝道，一下挣脱钳制，以臂划圆，用巧劲挑开严灵心的鞭腿，迅速向后跳跃，一脚蹬在墙壁上，翻身攀上了房梁。

严灵心原本高高兴兴准备还击的起手式停顿了，呆了很久，深吸一口气抬头，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你还打算下来吗？”

“并不。”君玉生目光坚定。

“你这不就是逃跑吗！”少女跳脚道，“你给我下来！”

“这是战略性撤退。”君玉生淡然道，哼了一声，“像你这种鶸怎么可能懂得其中蕴藏的奥妙。”

严灵心被他气得牙痒痒，却也不好上去把他撵下来，只能憋闷着一口气，瞪着君玉生。

君玉生坐在房梁上，忽然道：“我要睡觉了。”他低下头警告道：“不要想晚上偷偷摸摸干什么事情哦。”

严灵心大喊道：“谁会想对你做什么事情啊！”

君玉生撇撇嘴：“我可没有说是对我做什么。”

严灵心一噎，顿时气得说不出话，只能愤然甩袖，摔门而出，去了隔壁的房间。

君玉生轻轻跳下来，落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回头看看桌子上，那只小奶狗已经睡着了，蜷缩在一起毛茸茸的一团，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君玉生好奇地戳了戳，没反应，摸了摸耳朵，还是没反应，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把灯火吹灭。

一片漆黑中有月光如薄纱铺在地上，他走到简陋的木床上坐下，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十六年如一日，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哪怕如今已经没有半点用处。

……

隔天一早，严灵心起床后换上房间内准备好的一套褐色衣衫，一推开门，就看见君玉生穿着白色的里衣在练拳。

拳法朴实无华，一招一式都暗合天理，顺应人体构造，拳风凌厉，拳势厚重，似乎是浸淫武道多年的老武者才能打出如此具有岁月气息，几近返璞归真的拳法。

说人话就是——这是一套，最基础、最简单的拳法。

但就是因为太简单、太基础，才让严灵心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觉得自己开门的方式可能不太对，这是君玉生应该打出的拳法么？

但更让少女在意的是——

“你怎么只穿了里衣？”

君玉生又是一拳朝侧面打出，臂肘有力地击打着空气，却好似落在实处，发出了啪的一声，闻言一顿，缓慢地将手臂收回，两手徐徐落下，长出一口气，阖眸道：“武学宗师必穿白衣，可惜我没有对襟样式的。”

“好好好……”严灵心好笑道，又有些好奇，“那你这又是什么拳法？”

虽然招式看起来万分基础，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

“野球拳。”君玉生严肃道。

严灵心眨了眨眼：“基础拳法？这名字还真是随便。”

“基础？”君玉生睁开眼睛，叉腰傲然道：“我的野球拳天下无敌！”

“好好好，天下无敌，好厉害。”严灵心转过身开始仔细打量这个院子，她还没怎么观察过这个可能要住上好一阵子的地方呢。

君玉生原本期待夸奖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哼了一声背对着严灵心蹲在地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道：“一点都不好。”

严灵心正想安慰他几句，目光却忽然落在了一排竹竿上。

竹竿上晾着几件衣服。

湿的。

严灵心哭笑不得地上前细看了两眼，发现果然是君玉生身上穿的，这家伙分明是洗了衣服没晾干，只能穿着里衣，却偏偏要说成是什么武学宗师……

“你怎么不用内力？”严灵心侧过头问道。

“师父说，用阳光晒干的衣服有温暖的味道。”

严灵心漠然道：“分明是因为你内力属性偏阴，烘不干。”无情地戳穿了他的谎言。

“胡说八道！”君玉生恼羞成怒，大声道，“用内力，用内力！就知道用内力！”

他痛心疾首，带着无尽的悲伤与疲惫，控诉道：“你们老是说，不能烘干的内力不是好内力，可是内力很累了，内力不想烘干，它想念自己的家人，而不是被你们用来烘干，你关心过这些吗？”

他猛地指向严灵心，“没有，你只关心你自己！”

面对少年正义的指责，严灵心愣了愣，忽地笑起来，也不和少年争辩，伸手运起内力覆在了他衣服上。

君玉生这下反而怔住了，哼道：“就、就算你帮我烘干了，我……哼，我才不会感谢你呢！”他偷眼看了看严灵心，分明是口是心非。

少女心中只觉得有趣，故意板着脸道：“谁管你谢不谢，等下我们还要去见宋牧，你难道只穿着一件衣服去不成？”

“哦。”君玉生乖巧地站在一边应道，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春日的和风徐徐吹来，隐约携着暖意，吹起少女的长发和手中的衣角，阳光下，她低垂着眼眸，神情认真而细致，即使此刻她因为易了容而没有了精致动人的容貌，却依然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君玉生……可以叫你玉生吗？”严灵心忽然问道，见到君玉生点头，便笑道，“你那也叫我灵心就好了。”

“这衣服是你自己洗的吗？”严灵心好奇道。

“当然了。”君玉生微微点头，“师父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是自立的标志。”

严灵心歪了歪头：“师父说，师父说，还是师父说，你师父到底说了多少话？莫非他是个话痨不成？”

君玉生摇了摇头：“师父很少说话。”

严灵心一怔，又听见君玉生认真道：“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着呢。”

严灵心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向往和羡慕道：“你和你师父感情一定很好。”

她作为世家子弟，传承的是家学，虽然得了陟岵寺的无我无相真卷，但却并非弟子，连个正经师父也没有，自然未曾体验过所谓的师徒之情，只有一些从别人口中得到的只言片语，但大概真正的师徒就应该像这样吧。

君玉生却不认同，小声嘀咕着：“才不好咧，他都把我赶下山了。”

严灵心失笑，没管他这小孩子脾气，依次将衣物收了下来，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问道：“你的腰带呢？”

君玉生眨了眨眼睛：“那个只能干洗的，我放在屋里了。”

严灵心点点头，从这些衣服都是上乘材质来看，若是腰带需要特殊对待，也不出奇。

她将衣服递给君玉生，笑道：“穿上吧。”

君玉生一下子跑进屋里，再回来又是那个神采奕奕的少年，他抖了抖衣袍，蹦跶了两下，好奇地摸了摸，他还没有穿过用内力烘干的衣服呢。

也挺暖和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