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杀声四起，同时七人跑了出来，直接奔向台上，两百人横七竖八，地面被鲜血染红，五人泪水如珠，跪在白风翼尸首边，唉声大哭。
一名弟子跑上前道:“全是朝廷的人马”
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众人纷纷迎战，千羽泷悬立空中，狂声大笑，众人静静地看着，这里只有天灵子才能战胜他，除他以外，所有人一起上，只能是徒然无用。
帝释天看得惊心动魄，这便是大无漏，一切修为的最极处么，两手间紧紧的握成拳，高高在上的他，从未有过如此压力，心头第一次生出了还怕畏惧，刚才所见，只怕还是冰山一角。
这是所有众生梦寐以求的境界，即便是和尚也看得身不由主，直勾勾的看着，绝色美女也许不如法眼，可是这等容貌，已经想不出如何用词形容。
见得五人，李中旬欣喜若狂，跑到身边，只有默默相望，陆芳羽抬起头，只是用面皮遮住，但是声色没变，哭声清脆动听。
他擦了擦眼泪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中旬叹息，也不知说什么，看了眼天灵子，鞠躬敬礼，起身看着他的容貌，怔了怔，天灵子立刻带上面纱，压低声音，转开身。
想要问什么，摇了摇头，转眼看着半空中的千羽泷，微微蹙眉道:“杀了白云庄，大人未免做的太过分了，他们也是你的子民”
千羽泷不屑一顾道:“这叫死得其所，没有他们，永远也无法知道这人真面目，也无法炼化荒芜珠，更无法知道所有的真相”
目光在天灵子身上打量几眼道:“今日我打不过你，来日方长，总有胜你一日，山下的大餐好好享受吧，后会有期”话落，电光一般消失不见。
一名男子跑了上来，正是多日不见得李青，轻轻摸了摸燕绫纱的头，天灵子道:“你好像是风烈堂章太延的弟子”
李青如实说道:“正是，在下李青，与绫纱小兄弟有几分友谊之情，不愿看见他伤心”
天灵子微微叹气道:“你就安慰他们一下”
章太延道:“青儿，眼下战事吃紧，朝廷来的人高手不少，赶快应战”
此时，这里只有风烈门还未行动，李青蹙眉相望，竟是显得犹豫不决，台上，只听燕绫纱五人嚎啕大哭，稍微镇静一点的陆芳羽，整个人也瘫坐在原地，看着两百人毫无生息的脸，三分怨气，更多的却是忧伤。
章太延叹息一声道:“也许这是天意，你也不必为他们担忧，眼下情形不明，赶快迎战才是”
随即也不拖沓道:“绫纱，你要注意身体，节哀顺变”说完，看了章太延一眼，露出几分不屑，两人飞身下山。
台上只有哭泣，不知听未听到，天灵子站在一旁，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摇摇头，走到帝释天一旁，打量几眼，只见六神无主，跪在地面，抬头看着他，那张面孔，无论是哪一个部位，精致到了极处，绝不是淫欲之色合和而来的身体，看了几眼，不由得愣住了，人世间的人，永远也找不出来，他甚至来不及自嘲，只愿意这般望着。
天灵子清月幽幽似得声音，听入耳里，沁人心脾到了骨子里道:“这下好了，不该结的冤仇，生生落下了，你很聪明，却又是聪明过了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仇人不是我”
帝释天低下头，两手将地板抓出深痕，自嘲一声道:“还有几件事，在下不明白，不知道大人是否告知”
天灵子道:“你是想问，我到底是什么人，修炼的何种功法，如何破了你的结界，是吗”
帝释天点点头，沉默不语，天灵子道:“前两个问题恕不奉告，后面一个倒是无妨”他又抬起头，看着那双动人心魄的目光。
“你们这里，我可是来了好几次，可惜，这种阵法，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帝释天急切道:“可是，中原上任何高手也破不开”
天灵子道:“所以这是你聪明，也是糊涂的地方，你料定他们会用功法强行破开，没有人的速度能快到阵法无法感知，可惜，遇上速度极快，阵法来不及反应，而我就是那一个”
靠速度来规避阵法，这是何等的速度，如此一想，不由得冷汗直出，那种速度，即便是金刚不坏，恐怕也无济于事，欲要再问，只得作罢，念此半生何等气派，竟是因为一个失算彻底凉城大错。
天灵子道:“当年燕天行发生那等事，你们就不应该疏忽，也许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不过这也不怪你，五百年前正魔大战，损失七成以上，已经不像个样了，只有天龙教，还有你帝释神殿够看”
杀声滔滔不绝，越来越大，人数至少已经过万，片刻，帝释神殿的众多高手纷纷聚拢，看着帝释天，目光又落到天灵子身上，刚才的实力，着实叫人触目惊心，没人走的过一招。
天灵子道:“我不喜杀人，你等还是自己下山”又看着帝释天道:“你不能走，得看他们的意思”
众人吃惊不已，毕竟他曾经高高在上，待众人不薄，也不能说走就走，一人道:“大人只是一时迷了心智，罪不至死，何况我等发誓效忠神殿，这里也是我们的家，还望你老人家法外开恩，绕他一命，如果离开这里要往哪里去，我们保证永远不会踏入中土一步”
天灵子道:“这倒是一个好法子，不过，他们的意思我就不清楚了，帝释天的生死还得让他们来决定”
那人又道:“前辈，他毕竟是一时糊涂，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看这样，帝释神殿归于你的挥下，绝对不让外夷蛮人入侵中土”
天灵子道:“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法子”沉思一会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只要永远不踏入中土一步，安安稳稳的镇守在中土边疆，饶你一命未尝不可”
闻言，帝释天大喜过望，这人真正实力还未看清，若是死了岂不可惜，赶紧磕头道谢，又走到五人身边，思量半晌才开的口。
五人死活不同意，天灵子无可奈何，既然答应，也不可反悔，两女甚是不满，为何要求情，这会，又有人跑上上来道:“敌人高手太多了，再打下去，只怕不妙”
众人目光看向了天灵子，只有他能力挽狂澜，天灵子哪会单独离开，这帮人心机叵测，十之八九会下杀手，带上这么多人，不好交战。
帝释天道:“不如这样，为了将功赎罪，我等愿效犬马之劳，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天灵子正要斟酌，陆芳羽忽的站起身道:“你们这群混蛋，我要杀你们，拿命来”还未拿起剑，竟是昏倒在地。
众人大惊，一时手足无措，只见面无血色，显然气急攻心，必须输送真气治疗，赶紧扶起，正要运功时，看了眼帝释天，虽然要个一时半刻，但是这帮人不得不防，途中不可分心道:“你等先行迎战，不可怠慢”话音落下，众人便是迫不及待的冲下山去。
山下一片凌乱，到处都是尸体，刀光剑气，一些山林生生被削成了秃顶，桥的对面，千羽泷遥望帝释神殿的山顶，嘴角勾出邪魅的笑意。
身后又是一群人马赶来，带头的正是秦家家主，秦世雄，千羽泷遮掩面孔道:“你怎么来了”
秦世雄道:“在下听闻大人独自前来，甚不放心，所以连夜赶来”
千羽泷轻笑一声道:“你倒是很忠心，不过这里没什么事了，帝释神殿完了”
秦世雄看着前方，只听杀声震天，爆炸声不绝于耳，大桥边，一众人迅速跑来，正是帝释天等人，千羽泷大吃一惊，竟然还活着，退后到一处泷林子间，
跑过桥头，众人送了一口气，仰天叹气，总算是跑出来了，帝释天道:“原来千羽泷身边的高手如此之多，足以剿灭中原各门各派，不知还撑得住多久”
另一人道:“管他那么多，先走为上”
才走了几步，林子间纷纷出来一众人，千羽泷在最前面，一看便知是朝廷的人，众人的心凉了一半，帝释天道:“千羽泷，你是不肯放过我”
千羽泷道:“帝释兄，第一次见你如此狼狈”
帝释天厉色道:“还不是我心高气傲以至失算，不过羽泷兄，似乎也只是运气而已”
千羽泷哈哈一笑道:“说的不错，的确是运气，不过正因为运气，才有了我，你看正是老天庇佑，帝释兄，我也没有嘲笑你，只是神功还未大成，最后一点正是最难的一关，所以还需要你，而且，如黑衣人那等高手，不止他一个”
帝释天等众微微一怔，各自相视，如何听不明白松了口气，抱拳道:“多谢大人收留”
大约一个时辰，杀生渐渐小了，千羽泷道:“我们走”转眼走入林间。
神殿前，陆芳羽缓缓苏醒，只见帝释天众人已经不在，林雪环道:“他们走了”
陆芳羽如何甘心，来到正在打做的天灵子身边，沉着相望，却是没有开口，他知道，如果不是黑衣人，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不知感激还是该愤恨，心头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随后，天灵子睁开了眼，笑了笑，脸上又没了表情，在听山下，杀声已经隐没，交战已经结束了，咬了咬牙，来到白风翼的尸体身边，一声不吭。
天灵子不好多说，在一旁默默等候，这会，幽月宫一众返回，凤天雪道:“前辈，如果没有事先走了”
天灵子道:“其余门派如何了”
凤天雪默然一会，显然此次损失颇大，好几个门派惨遭灭亡，有的死伤殆尽，有名无实，只有千羽泷经过了一番准备。
天灵子没有细问，竟是转眼看着蓝玄月，蓝玄夕两女道:“凤宫主，给你一个礼物，不知有无兴趣”
凤天雪看着两女，是一个好苗子，心下欢喜，两女后退一步道:“不要，我们要跟着燕公子”
燕绫纱抱头，伤痛难解，哪里肯理会，燕老爹不近女色，他如何能近，紫碧翎一边的小女孩，也是痴痴的看着他，却不见他抬头看上一眼。
天灵子道:“女众跟着做什么，信不信绫纱以后也是一个负心人”
凤天雪娇笑一声，如果也守清规，何来负心一说，天下间，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会让她敬佩，两女看了眼燕绫纱，不理不睬，只好走到她身前。
过了一会，众女还是未走，天灵子道:“不知道宫主还有何事”
凤天雪道:“雪儿便直言了，各门各派，深感千羽泷实力之强，纵使联手，也是不成，所以还请前辈领导中土各派，当下也只有前辈才行”
天灵子道:“只是我对帮派争斗之事毫无兴趣，不过此事可以稍缓，待我回去在做定夺”
凤天雪面色忽的黯然，似乎不愿，轻声一叹道:“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了”思索一会道:“敢问大人，上尊现在何处，还有上尊的长相，也是如同前辈”
天灵子道:“这哪儿知道，至于长相也就半斤八两，如果没事就先行离开吧”
眼下，众女却是还未离开，怔怔的望着天灵子，尽皆痴迷一般，天底下还有如此好看的人，自己等人虽是女子，但比着他，还是黯然失色。
“还不走，莫非还有事”天灵子饶有风趣的看着众女，仅仅一笑，勾人心魄，众女大笑一声，告辞远离。
良久，陆芳羽道:“前辈到底是什么人”
天灵子淡然一笑道:“就等着你来问我了”坐在他身前，淡然道:“灵教护法，天灵子是也”
听闻三个字，陆芳羽一脸懵色，中土上下，哪怕过去千百年也未听过天灵子，更没有灵教，既然已经是一方势力，为何不显山露水。
嘴里念着三个字，正色看着他，天灵子，好大的口气道:“灵教，好特别的名字”
天灵子兴趣盎然，看向天际道:“当然很不一样，世间有道佛魔，自然有个灵了”
陆芳羽惊异道:“实在听不出这灵到底声个什么位置，或者说是正是邪，还是两边都不是”
然而，天灵子欣喜拍手道:“果然是大一点的孩子想的多，你说的正是后者，不是正道，也不是魔道，但也绝不会束缚于正魔，伤天害理的事不做，烂好人也不做，随遇而安”
陆芳羽哑然不语，世界上还有这样的门派，真是奇哉怪也，林易二人也要开口，被天灵子堵了回去，天灵子道:“你是想问灵教是个什么样”
“正是如此”
看了眼四人，目光落到燕绫纱身上，天灵子叹了一声道:“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芳羽，其实灵教是为了绫纱而来”接着大致意思说了一遍。
只有到了两种功法修习时，又止口不言，陆芳羽听得尤其惊骇，简直不可思议，原来这一切是为了无漏圣典。
思索一阵道:“这三本功法都有神鬼莫测的威力，甚至消除业障，敢问这是个如何修炼法”
天灵子竟也显得犹豫，好一会才道:“他们本来就是一体，或者说是对无漏圣典的一种改化，也可以说是走的是对无上境界的一种偏门”
越听越是糊涂，何为改化，何为偏门，天灵子道:“能够与无漏圣典，玉禅尊胜诀，百花金经同等者，唯有消失不见的太玄经”
“什么太玄经，怎么可能，你说谎，只有太玄经才是至高无上”陆芳羽急切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惊恐，太玄经，上古奇书，没人学得成。
即使是四人也被他的神情吓住了，天灵子道:“的确如此，只要是大无漏者，天地必然有变化，因为已经与万物同一，太玄经生涩难懂，而无漏圣典是为了孔宣还有绫纱准备的，玉禅与百花便是根据人的资质不同而定的”
“可惜，世人贪念太多，尤是**，天下间，有几个人过得了男女这一关，偏门虽然是偏门，总归是大无漏，无上之境，无有高下，与太玄经别无二致，且说玉禅尊胜诀，凝神运气，气入丹田，随之由反往下”
还未说完，陆芳羽道:“等一下，什么叫做往下，应该朝上这根本行不通”
天灵子道:“这当然行不通，这也只是在你们看来，你等所学之法，只算是中规中矩罢了，我刚才也说了世人沉溺淫欲，所以才无法漏尽，这么做人之百骸，精气回流自闭，由阳根而出，所以阳根无气无血，与身体不是一至，自而脱落”
陆芳羽后退数步缓缓道:“这岂非不男不女，难道前辈你也是那样”
天灵子道:“你也莫要惊讶，因为这已经超越阴阳之相，算不得是不男不女，人就是人，何来男女之分，阴阳之别”
此时，他的脸上只有惊骇，第一次听说有着等层次，果然不同凡响，又看着天灵子的面孔，简直是精美到了极点，若是**之人，决计不会有这等殊胜之相，说是不羡慕，绝不可能。
半晌又道:“百花金经又是如何”
天灵子道:“那更简单了，除去阳根，在如上修习，快一点可以服食一些丹药，更有好处，精气密固，日进千里”说着又摇了摇头道:“精气密固，能有几人完全做到”
陆芳羽半点话也说不出口，因为已经无话可说，找不到一点可以反驳的地方，看了眼四人，有意无意的避开自己的目光，看样子早知道了。
默然片刻道:“你们觉得如何”
四人面面相觑，也拿不定主意，天灵子道:“他们是在等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沉默一会道:“再等一等，我还没有想明白”
天灵子耸耸肩道:“也行，绫纱才十岁而已，还有八年呢，且看看你学的多久能够无漏，不要忘了千羽泷已经是大无漏，虽然只是荒芜珠的加持，一旦融合化为自用，那更不好对付了”
话如同一根针，深深地插在他的心间，隐隐作痛，即使学会了九龙神功又能如何，依然报不得仇，可是一旦修学玉禅尊胜诀，那就不再是这个他了。
见他踌躇不决，天灵子道:“想好了吗，芳羽，你这得耽搁多少时间，我还有事要做，你看看白庄主他们的尸体要早些下葬，咦，我记得尘世之间，还没有你心挂的事，有什么放不下”
陆芳羽泯着嘴，闭上眼，片刻缓缓睁开道:“你说的对，只是激我也没用，总而言之，此事草率不得，容我好生考虑，正好我也有事”
天灵子笑道:“我有的是时间，只盼早日想通才是”看了看天道:“天黑前，尽量处理完尸首”
直到天黑之前，两百具尸首，尽皆烧成灰烬，撒向了悬崖下，过了桥头，也该分开了，莲水霖依依不舍道:“陆师兄，到底是什么事，就不能一起吗”
陆芳羽道:“江湖上结实了几个朋友，答应了要去聚会”
四人沮丧，不好在劝说，结伴走出山间，到了一家镇子才分开，易紫寒苦色道:“陆师兄能想通吗，该不会想不开”
天灵子道:“他很聪明，当然能想通，不然也不会让你们跟着我了”
看着四人道:“要是你等四人成熟一点就好了，芳羽不似你们那般苦口婆心的解释，天色不早了，找个地方露宿，明日带你们去灵教见识一番”四人一怔，愕然相望。
清源城，千羽泷府邸，堂前已经聚满了人群，回到城里，此刻是第二日清晨，千羽泷坐于上首，看过众人道:“大家是如何做想”
昨日一幕，令人触目惊心，没有人不会生出忌惮，那等实力，已经不是一个凡人，一人道:“大人，此事万万不曾预料，只怕以后不会太平”
帝释天冷哼一声道:“有何了不起，这只是失算罢了，只要有羽泷兄在，还怕了不成”帝释神殿等人应声附和。
千羽泷摇了摇头道:“此言差矣，那人货真价实，当今天下除了我之外，唯有太玄经可比，若非荒芜珠加持，这条命已经交代了”
帝释天道:“即是荒芜珠加持，不知何时才可化为自用”
千羽泷道:“如果快一点一年半载，慢一点三年”
众人一惊，一个月对于黑衣人也有足够的时间，到时候如何应对，千羽泷不紧不慢道:“各位莫要慌张，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只听一声大笑，帝释天道:“羽泷兄是打算多造一群大无漏”
千羽泷道:“还是帝释兄明白在下，只要放出声说统一中土，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包括他的同伴到时候，正魔两道皆有大无漏，既然无法统一，就让他更乱”
两人相视大笑，众人纷纷离开，只剩下帝释天一人时，千羽泷道:“帝释兄，你很聪明，所以我才会留下你，有些东西你很想看到”阴柔浅笑，帝释天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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