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季连玥。
话音落下,她毫不客气抬手拿走匕首,入手温润,分量不轻,果然是个好东西。
众人:……
还有这种操作?!
未免,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就算等一切结束,私底下交换也未尝不可,这样众目睽睽,摆明了不知轻重,不识好歹!
但直觉告诉他们,能站在白玉台嚣张地说“我季连玥不稀罕”这种话的人,并非无知之辈。
是了。
季连玥知道东孜鸢为何迟疑,为何沉默。
她腰间那把普通匕首一直随身携带,那是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匕首,甚至如三当家所说,破了,旧了,可东孜鸢却将它视为珍宝。
因为那是唐泽送给她的。
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季连玥并不知得详细,其实对于感情这种事,她一直是朦朦胧胧的。
但来了这里,经历了一些事情,季连玥忽然对“情”这玩意儿觉悟了一些。
就是互相信任,有人在乎,有人关怀,被人放在心上,被人保护。
唐泽被苍鹰带走,东孜鸢是想去救的,但季连玥给那只兽鸟下了死令,必须将东孜鸢安全送到目的地。
鬼王殿中,他们互相合作,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彼此。
唐泽为了保护东孜鸢命悬一线,东孜鸢将玉牌给了唐泽,以及事后东孜鸢向她提起时,眼中闪过的丝丝柔情。
季连玥都看在眼里,也有所触动。
而下方人群中,也有一个少年,浑身血迹斑斑,身体紧绷,神色凝重,眼眶微红,定定看着这一幕。
季连玥相信,不光只有她和东孜鸢察觉,在场高人太多,唐泽情绪起伏太大,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而华裳宫三当家这把匕首,也并不只是单纯的见面礼。
试想,三当家领东孜鸢进门,就相当于半个恩师,恩师所赠,意义非凡,自然是要佩戴在身边的。
可东孜鸢已经有一把了。
这一替一换,对于东孜鸢来说,是个艰难而沉重的抉择。
若说为何不将两把匕首都带着,这样一来,岂不是告诉全天下匕首有猫腻,但凡有心人一调查,结果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季连玥索性先下手为强,边把玩着精美匕首,边看向面色微沉的三当家,她挑了挑眉:“本王妃瞧着喜欢,手感也不错,不如……”
“王妃。”季连玥话没说完,东孜鸢忽然开口。
“嗯?”季连玥一愣。
接下来,她眼睁睁看着东孜鸢抬手,解开腰间那把破旧暗黄匕首,双手呈在她面前,只听东孜鸢一字一句道:“王妃若不嫌弃,可将臣女这把匕首拿去,那把匕首,还请王妃归还。”
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全部力气。
话音落下,季连玥明确感知到,下方人群,有一个人情绪强烈波动,却又拼命抑制着自己。
众人不知其中渊源,只知道东孜鸢居然敢当众如此对殷王妃说话,但看殷王爷的表情,并无不妥。
季连玥也不再勉强,她尊重东孜鸢的选择。
拿起暗黄匕首,手感确实差许多,却觉比那把还要沉。
精美匕首,交于面前这双微微颤抖的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