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肖白的家是一幢二层的小洋楼,不大不小,布局简单又温馨。她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宁母一个人。
“妈,我爸呢?”
宁母的目光躲躲闪闪,好像在刻意掩饰什么。
“你爸他……有点事,得过年那两天才能过来。”
“好叭。”宁肖白趴在厨房桌子上,拿筷子敲了敲碗。
“我都二十四了还不知道我爸是干什么的,不是说我成年就告诉我吗,我都成年几回了还不和我说……”
宁母夺过宁肖白手里的筷子,宠溺地敲了敲她的头:“别瞎敲。你爸不让说肯定有他的苦衷,你就别问了。”
“不让问拉到,我上楼练琴去了,有事喊我啊妈。”
“去吧去吧。”宁母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宁肖白的背影,末了深深地叹了口气。
宁肖白回了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乱七八糟的计划书和掉色的千纸鹤发呆。
心脏不受控制地突突直跳,像是要蹦出胸腔。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索性一头扎进被子里。
她小的时候总有人说她是土大款。
五岁之前和宁母住在小县城,宁父偶尔开货车带她去一趟城里。突然有一天,宁父开着她不认识的四个圈把他们一家子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自此过上了传说中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想学钢琴,宁父二话没说就请来了家教,每天陪她在屋里练习。即便如此,宁肖白也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曾经的宁父会在各种节日给她们带来不同的惊喜,可现在物质上满足了之后,宁肖白最渴望的父爱却不见了。
不论她怎么问,家人都不肯告诉宁肖白宁父的真正职业。
她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快睡着的时候,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娱乐新闻推送。她叉掉历史,脑海中又回想起之前的那条新闻。裴炎让她放心,可她总是感觉怪怪的……
她把之前自己收藏的那条关于裴氏被收购的新闻给裴炎发了过去,然后打开微博想再去仔细看一看早上那条,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话题了。
过了一会儿裴炎发来一条消息。
“你发来的是什么,怎么打不开?”
她颤抖着打开刚才发过去的链接——您所输入的域名有误。
再刷新几次也是一样的,页面里只有两个广告和一条推广。
宁肖白从头凉到脚。
“可能是我收藏错了,哈哈哈。”
过了好一会儿裴炎才回了个“嗯”。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给裴炎打个电话的时候,楼下吵吵嚷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迅速穿鞋下楼,却看见宁父坐在轮椅上,浑身都是伤。
“爸!!!”宁肖白几乎是哭着从楼上跑下来,站在宁父面前指了指外面的医护人员,又指了指宁父的腿,最后蹲下凑近宁父,眼眶中都是泪水。
“怎么回事儿,前两天视频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
宁母抹着眼泪把宁肖白从地上搀起来,把门口的医护人员送了出去。
宁肖白把宁父推进屋,眼睛周围还红红的。宁母看起来是个比较隐忍的女人,转身去收拾了桌子上的餐具。
“我再加一副碗筷,宁肖,把你爸推过来。”
“看看你妈,多淡定。我这让车刮了一下又不小心摔了一跤,这老胳膊老腿冰天雪地里摔一下儿,真是要了老命了。”
这个说法并不能使人信服,宁肖白求救似的看向宁母,却发现宁母一直在避开她的眼神。
“宁肖,去弄个干净毛巾,给你爸擦脸擦手。”
“啊,啊好……爸您别乱动啊,千万别动!”
待宁肖白消失在视野中,宁母才敢走到宁父面前拧他的耳朵,却在下一秒崩溃大哭,蹲下身子趴在宁父怀里。
“你啊你啊,看你到时候怎么办!”宁母一边抽噎一边挥拳轻轻锤向宁父胸口,宁父笑着拍着宁母的后背。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这件事——”宁母突然压低了嗓音,“千万不能让宁肖知道。”
宁肖白拧好了毛巾出来,看见母亲的眼眶比刚才的更红了些。
“宁肖,坐你爸旁边给他夹菜。”
宁父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的轮椅:“以后你妈要是嫌我吃饭动静太大,我就咕噜到你旁边儿坐着。”
宁肖白破涕为笑,把一块鸡腿放在宁父碗里。
“我妈才没嫌弃过您呢。”
宁父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用不灵活的左手拿起手边的筷子,频频点头。
“对对,你妈最好了。”
宁母听了这话却偏过头,再没说话。